樓中一切儘收眼底。
四方的台子,熙熙攘攘的人群,喝彩聲,叫嚷聲交雜在一起,儼然是與白日市井中截然不同的熱鬨。
阿棠的視線從每個人的身上掃過,偶有停頓,仔細觀察著,很快小廝端來酒菜,陸梧端著一盤子糕點走到她身側,一邊吃一邊跟著她往下看。
“姑娘……不,公子,放鬆些。”
陸梧倚靠著欄杆,姿態愜意的回頭與她玩笑,“你這樣一臉警惕的和正經,很容易引起彆人懷疑的。”
阿棠朝他瞥了眼。
陸梧麵上的笑意更加燦爛,把碟子往她跟前推了推,“來,嘗嘗,彆浪費了這好手藝,也不知道這花月夜的廚子出不出,咱們可以把他買了,帶到京都去。”
事兒還沒個著落,他就盤算著要挖彆人的廚子了。
阿棠不禁被他逗笑,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了些,學著他的動作倚靠在欄杆上,不過那糕點嘛……她還是謝絕了。
按照陸梧這種吃法,她要是來者不拒的話,沒兩三個月肯定要圓潤一大圈。
“人這麼多,咱們要從哪兒開始查?”
燕三娘走過來,順手從陸梧手中的盤子裡拿了塊糕點,塞進自己嘴裡,陸梧連忙護食一樣把盤子往自己懷裡攏了攏,告訴她桌子上還有,彆來搶他的。
燕三娘對他作了個鬼臉。
“上樓的時候我四處打量過,這幾層雅間之間,樓梯口雖然有人守著,卻沒有阻攔的意思,人群隨意穿梭,是公共區域。”
“不是樓上,會不會是後院?”
陸梧朝底下努努嘴,“送酒菜的人往那側門的方向去了兩撥了,看菜色,價值不菲,應該是給貴客準備的。”
“如果隻是貴客,憑陸梧剛才給的小費,引路的小廝應該把我們領過去才對,我們花的越多,於他們而言賺的越多。”
“有錢不賺的是傻子。”
燕三娘撐在欄杆上,盯著底下某個方向,“後院肯定有貓膩。”
“我下去看看。”
作為在場唯一的男人,陸梧主動挑起了這個艱巨的任務,他手裡的盤子已經吃空了,轉頭又拿了一碟子蘭花酥,悠哉悠哉的下了樓。
阿棠和燕三娘站在欄杆旁,看著他的身影出現在一樓,他像個真正來找樂子的男人一樣,左看看,右看看,擠進台子前麵看了會舞娘,然後又混在人群中,朝著那方向走去。
他跟著送酒菜的小廝身後,一會就消失在了柱子後。
淺紫色的紗幔在喧囂中輕搖曼舞,阿棠和燕三娘耐心等著,果然沒一會陸梧就出來了,兩步一回頭的嘟嘟囔囔說著什麼,狀似不經意的一抬頭,與她們對視了眼,很快收回視線。
“阿棠,你看那邊!”
燕三娘指著大門口的方向,幾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胡子拉碴的打扮得很是粗獷囂張,“奇怪了,怎麼看著好像有些眼熟呢!”
阿棠定睛一看。
險些笑出聲。
“是馬指揮他們。”
馬砼和幾個繡衣衛的弟兄貼著絡腮胡和刀疤在臉上,腰身裡不知道塞了什麼,粗了一圈,看上去又高又壯,但是往人群裡一放,又變得不甚打眼。
“這不巧了嘛,他們也來查花月夜,竟撞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