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具屍首,年長一些的是一位年輕婦人,約莫二十三四歲,小的則是一位男童,約莫四五歲。”
“二人皆因鈍器擊打後腦而亡,麵部也因受到鈍器擊打無法辨認,二人身上多處有傷痕,大約是死前遭受了不少折磨。”
“死亡時間是何時?”陸明河問。
“屍首因為綁縛重物,在汴河中浸泡數日,對時間推斷上頗有阻礙,但仵作判斷說,應該不少於五六日。”
五六日。
那竟是比張家之事還要早上一些。
陸明河頷首,蹲下身來,查看兩具屍首的狀況。
片刻後,微微皺眉,“屍首全身被布匹包裹,又與充當重物的青石綁縛緊密,這般被沉入水中,按理來說難以被人發現。”
“方才聽底下人說發現屍首的,是一條船上的船工,他又是如何發現屍首的?”
“回陸巡使,這條船原本是被一位客商包下,打算明日一早便要出了汴京南下,今日客商夫婦收拾行裝,著底下人搬運一應物件上船。”
程筠舟道,“期間,客商夫人頭上的一枚金釵不慎滑落,墜入河中。因為金釵價值不菲,客商便著船工下人下水打撈,更許諾隻要能撈的出來,便給上五兩銀子的賞錢。”
“因此,那些船工和客商家中的小廝便十分儘心儘力地找尋,其中一位船工看到船底淤泥之中似有布條,便以為興許也是誰家不小心掉進水中的包袱,便想著撈了出來後看看是否有值錢之物。”
“結果,這伸手去拽了布條時,便瞧見了已經泡的發腫的一隻人腳,當下便報到了開封府,我領著弟兄們趕到之後,也是讓這些船工幫了忙,這才將屍首連帶著青石一並打撈了出來。”
陸明河再次點頭,抬眼張望了一番,“汴河之上,船隻往來頻繁,彆說趁著黑夜在船上拋屍河中,就算是青天白日,往河中扔些東西,隻怕都難以引人注目。”
想要通過兩具屍首的死亡推斷時間,來盤查船隻往來找尋凶手,可謂如海底撈針一般,十分有難度。
“不止。”程筠舟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死者二人身上無身份文書,麵容又遭毀損,這汴京城中人口百萬,每日進出人口也是沒有上萬也有幾千,身份確認也是難度極大。”
確認不了死者身份,也就難以找尋與其相關的所有,想要找尋凶手,難度與登天無異。
陸明河明白這個道理,臉色也陰沉了些許,探尋的目光在兩具身上停留許久,最終伸手將一枚藏在女屍頭發中的發簪拔了出來。
發簪是純銀材質,內裡是實心的,分量十分壓手,發簪的頂端,嵌著一枚個頭不算小的珍珠。
“著人查看近期報過失蹤的人口,逐一排查。”
陸明河將發簪遞給程筠舟,“至於容貌被毀,無法辨認之事,便著人將此婦人與孩童身上的衣裳,所戴的飾品儘數描畫下來,張貼各處,看是否有人見過。”
隻要有人見過,那也就能順著找到些許的蛛絲馬跡出來。
而隻要有些許蛛絲馬跡,查清真相也就有了希望。
這是極為蠢笨的辦法,卻也是當下隻能采取的唯一辦法。
“是。”程筠舟應聲,開始給底下人分配差事。
陸明河瞧著程筠舟忙碌,又將目光投向那兩具屍首,低頭沉思。
許久之後,才抬眼向周圍張望。
若是凶手此時還在汴京城中,此時得知他苦心孤詣想要隱瞞屍首,隱藏身份的死者被開封府發現,會不會心中驚慌,再次來到汴河旁,看一看狀況,確認一下自己是否被疑心呢?
陸明河目光如炬,審視著來瞧熱鬨的人群中的每一個人。
大部分人此時都在看熱鬨,或懷著獵奇之心想看一看麵目全非的屍首,或是饒有興趣地看著開封府左軍巡院的人跑來跑去地忙碌著辦案。
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