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等越餓。
越等越饞。
甚至陸明河與程筠舟有些受不住這樣的又餓又饞,便借助此時的困倦和哈欠連天,乾脆閉了眼睛。
關閉視覺,減少欲望。
同時,閉目養神。
隻是這養著養著,程筠舟突然皺起了眉。
因為他聞到了濃鬱無比的,生煎饅頭的香氣。
起初,他隻當又是哪個食客買上了一些生煎饅頭到這茶攤上,配著茶水一起吃。
但這香氣,不但濃鬱噴香,而且離得特彆特彆近。
就好像,在他的麵前一般。
程筠舟歎息,“陸巡使,我大抵是饞出幻覺來了,竟是覺得這生煎饅頭就在自己麵前,近在咫尺?”
話音落地,程筠舟卻沒聽到陸明河的任何回應。
反而是這香氣更加濃烈,且若是豎起耳朵,還能聽到輕微細碎的,唇齒碰撞的聲響。
這這這……
程筠舟猛地睜開了眼睛,果然瞧見陸明河手中正捏著一個麵皮白嫩、泛著油光的生煎饅頭。
而那生煎饅頭,已是被咬上了一大口,有了一個月牙狀的缺口。
從缺口處能清晰地看到饅頭皮內側被肉餡兒和肉汁兒浸染成了淺棕色。
也能看得到那一大團,看起來鮮嫩多汁的肉餡兒。
更關鍵的是,這肉餡兒和饅頭皮的中間,有著肉眼可見的濃鬱肉汁兒,在日頭的照耀下,泛著亮亮的光……
這樣的生煎饅頭,以程筠舟現在的饑餓程度來說,他自認能吃上整整一筐!
但現在的關鍵不是吃多少生煎饅頭的問題,而是……
程筠舟幾乎是跳起來的,顫抖的手指著陸明河手中的生煎饅頭,“你你你你……這這這這……”
“哪兒來的?”
“方才趙娘子給的。”陸明河將生煎饅頭連帶著底下墊著的油紙,往程筠舟跟前推了推,“有你的一半。”
“當然有我的一半!”
程筠舟理直氣壯地拿起一個生煎饅頭,也顧不得這生煎饅頭還有些燙手,便往口中塞。
麵皮軟嫩,肉餡兒香濃,肉汁兒四溢……
絕佳美味!
尤其此時正是饑餓狀態,吃上期盼許久,原本還以為吃不上的生煎饅頭,簡直要讓人激動地熱淚盈眶啊!
程筠舟報複性地又咬了一大口,細細品味,卻也埋怨,“趙娘子送生煎饅頭過來,你為何不叫我?”
“看你雙目緊閉,隻當你睡著了,便不忍心吵醒你。”陸明河解釋。
程筠舟,“……”
他會信嗎?
當真不是你陸明河想著趁此機會獨吞所有的生煎饅頭?
畢竟某位左軍巡使,從前可有過爭搶他吃食的先例。
再者,在美食跟前,一個饑餓者,是沒有理智可言,道德可說的!
但,不管怎麼說,這生煎饅頭已然吃進嘴裡,還是十分滿足滴。
至少,可以先解一解肚子裡麵的饞意……
程筠舟滿臉都是滿足。
但這滿足,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因為程筠舟發現,與最初又餓又饞的痛苦相比,此時的不太餓卻饞,更讓人痛苦。
因為前者,餓的感覺更讓人難受,激發了人進食的原始本能,在這種情況下,是什麼東西都想吃,什麼都能吃得下去。
後者就不一樣了,在不太餓的情況下,饞占了主導,想吃的東西範圍縮小,嘴巴和胃口變得非常挑剔,隻想吃趙娘子做的美味吃食。
但現在,又吃不到,需要等待。
等待,變得更加煎熬。
好在趙溪月食攤上剩餘的食材不多,加上趙溪月和江素雲手腳麻利,很快將所有的食材全部都做成了生煎饅頭,售賣完畢。
陸明河與程筠舟幫著收拾了一番,推著小推車往石頭巷裡麵走。
對於陸明河與程筠舟兩個人到家中吃晌午飯的事情,韓氏和白春柳並無異議,且喜聞樂見。
兩個人到底是官身,與趙溪月走的近,往後這吃食攤上有什麼事情,必定會搭把手幫襯一下。
趙溪月的生意也就能得到保障,在汴京城中也好落下腳。
而這件事情,對於她們祖孫二人也是同理。
哪怕無需他們兩個人出麵,單單是旁人瞧見陸明河與程筠舟出入她們家中,也會高看兩眼,尊重一二。
欺負什麼的,也就不存在了。
最關鍵的是,這二位來家中吃飯,也就意味著這頓飯必定會美味無比……
等等,這條好像可以忽略。
畢竟趙娘子做的飯食,不拘哪頓,都是美味可口的!
隻是,同樣都是美味,有時候也是有著些許不同,食材不同,做法有異,每一次,都是全新的體驗。
不知道今日趙娘子會做怎樣美味的飯食出來?
韓氏和白春柳翹首期盼。
而坐在院子裡麵,喝著茶水的陸明河與程筠舟,更是時不時地往廚房裡麵瞧。
尤其程筠舟,脖子越伸越長,整個人坐得也是越來越歪。
直到傾斜度越來越大,板凳再也難以支撐時,程筠舟“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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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筠舟,“……”
略顯丟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起身,拍打掉身上的塵土,程筠舟扶正小板凳坐好,偷偷瞄了陸明河一眼。
看陸明河有沒有發現他的狼狽。
而在看到陸明河此時雖然正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水,但整個人卻是直勾勾地看向廚房,目不斜視時,登時放下心來。
還好還好。
不過這陸巡使平日時常說他是個吃貨,現在看來嘛,陸巡使也不遑多讓嘛。
滿心滿眼都是吃食!
大家都一樣,往後誰也不許說誰!
程筠舟笑得極其狡黠。
而陸明河察覺到程筠舟炙熱無比的目光,再瞥見程筠舟滿臉都是促狹的笑時,急忙將目光收了回來。
“我隻是想看一看,趙娘子今日究竟會做怎樣的吃食……”
陸明河解釋,語氣神態略顯慌亂。
見陸明河如此坦然承認,程筠舟笑得更加諱莫如深,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的。”
都懂!
陸明河臉上掠過一絲慌亂,但在看到程筠舟的表情時,又立刻明白。
程筠舟的懂,和他認為的懂,不是一個懂。
伸手摸了摸鼻子,陸明河拿起茶杯,接著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