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看到陸明河的眼瞼下泛著一圈烏青,範圍之大,烏青之濃重……
難以用言語形容!
完全可以與傳說中的食鐵獸的模樣相媲美!
“陸巡使。”
程筠舟許久之後,才將與眼睛一並睜大的嘴巴合上,詫異詢問,“莫非是咱們左軍巡院有了什麼新的案子,擾得你昨晚整夜未眠?”
“那倒不是。”
陸明河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皮,“隻不過是之前趙娘子拜托我幫忙找尋其姑母下落一事,有了眉目。”
“昨日我已是陪著趙娘子去了一趟,基本上可以確定,正是趙娘子的姑母住處。”
“隻可惜趙娘子姑母隨夫外出置辦貨物,不曾在家,還需等上一段時日,方能相聚。”
“這是好事。”
程筠舟點頭,“趙娘子千裡迢迢來到汴京城中,為的便是投親,現如今雖然不能立刻見到姑母,但好歹已經找尋到住處,也算是可喜可賀了。”
“不過……”
程筠舟盯著陸明河那十分突出的黑眼圈,眼睛眨了又眨,“這與你眼下的烏青有何關係?”
“趙娘子因為找尋到姑母住處,心中歡喜,也覺得我幫了她極大的忙,為表謝意,送了我一份豌豆黃。”
陸明河如實回答,“隻是那豌豆黃剛剛做好,放在模子中還不曾完全冷卻成型,所以需要放置一夜,到了今日才能開吃。”
“可是,這又與你這烏青……”
陸明河打斷了程筠舟的話,“趙娘子交代,這豌豆黃需要放置陰涼通風處,我放院中怕被活物偷吃,放屋內怕溫度過高,隻好打開了所有的門窗。”
“這沒毛病。”程筠舟點頭,“可是,這和你眼下的烏青,到底有什麼關係?”
彆告訴他,開著門窗睡覺,便會成這幅模樣。
“但我擔心門窗大開仍舊有活物進屋,乾脆把豌豆黃放到了床頭。”
陸明河沉聲道,“放到床頭我又擔心太熱,所以又起床放到桌上,可放到桌上話,我又害怕豌豆黃被活物偷吃……”
“因此,來回折騰了幾趟之後,便沒有了任何困意,到了最後,我便乾脆坐在桌邊,整夜守著。”
也就是說,某位左軍巡使,為了確保一份豌豆黃的安全,徹夜未眠,一直盯著?
程筠舟,“……”
一時之間,心情複雜,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不過這話說了回來,這豌豆黃是趙娘子做的,又是謝禮,滋味必定沒得說。
某位左軍巡使又是一個十足的吃貨,為了能讓這份豌豆黃達到最佳的美味,如此這般上心,也是可以理解。
隻是……
程筠舟微眯了眼睛,下巴微揚,“陸巡使,你方才說了,這豌豆黃放置一夜,也就能吃了。”
“所以,你該不會是打算吃獨食,不分給兄弟吃上一些吧,這樣會不會有些太不夠意思了?”
“嗯?”
程筠舟眼中的光越來越犀利,往陸明河跟前湊得也更加厲害,擺明了要給他施加足夠的壓力。
陸明河伸手摸了摸鼻子,“這話說得,自然是記得你的,還特地給你帶來了許多。”
許多?
程筠舟頓時眼前一亮,“哪兒呢,哪兒呢?”
快些拿了出來!
他現在就要吃!
程筠舟興奮地搓起了手。
“在這兒。”陸明河將早已準備好的食盒拎了上來,擺到桌上。
豌豆黃!
而且從方才陸明河拎食盒的動作,能看得出來,分量不輕!
“陸巡使當真夠意思!”程筠舟將陸明河的肩膀重重地拍了又拍,接著將雙手在衣裳上擦了又擦,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食盒的蓋子。
單層的食盒,打開蓋子後,能看得到裡麵擺著的乳白色的瓷盤。
瓷盤的中央,擺放著一塊豌豆黃。
豌豆黃泛著淡雅的嫩黃色,光滑如玉一般,帶著些許晶瑩剔透之感,在這乳白色的瓷盤中,宛若是一塊溫潤的黃玉一般,格外賞心悅目。
隻是……
程筠舟瞧著盤中那僅有,尺寸約莫一寸,數量為一塊的豌豆黃時,看向陸明河,滿臉都是震驚。
“陸巡使,這該不會就是你給我帶的豌豆黃吧。”
“對啊。”陸明河道,“有什麼問題嗎?”
程筠舟,“……”
問題大了去了!
明明擁有一整塊的豌豆黃,卻隻給他分上這麼一小塊,這這這這……
當真是小氣!
吝嗇!
“不想吃?”陸明河拿起了筷子,“那就我來吃。”
“彆彆彆彆。”程筠舟急忙攔住,“當然想吃。”
“隻是,這數量是不是少了一些?”
“少嗎?”
陸明河道,“可趙娘子也隻是給了我一塊豌豆黃而已,我也分給你一塊,已是不少了。”
程筠舟,“……”
上次這麼無語,還是在上次。
這一塊和一塊,能一樣嗎?
這某位左軍巡使,也實在有些過於胡攪蠻纏了吧!
但此時到底是要陸明河分出一些吃食出來,程筠舟也不好過於強硬,隻能耐了性子,滿臉堆笑,“這個,陸巡使啊,咱打個商量,這豌豆黃,能不能再給我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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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陸明河點頭,答應得十分乾脆。
程筠舟,“!!!”
出人意料!
程筠舟有些興奮,接著試探性問,“那,再給我兩塊好不好?”
“好。”陸明河再次點頭,又道,“不過這兩塊不好分,再給你三塊吧,這樣可以湊成四塊。”
“嗯……實在不行的話,八塊也行。”
好家夥!
竟是這般大方?
今兒個日頭,是從西邊升起來了不成?
程筠舟想不通陸明河為何突然改了一毛不拔鐵公雞的性子,但一想到能夠得到這般多的豌豆黃,當下興奮不已。
可程筠舟又擔心某位左軍巡使不過就是空口白牙的許諾,並不打算兌現,急忙追問,“陸巡使,先把這八塊豌豆黃給了我吧。”
“行。”陸明河點頭後站起了身。
從一旁拿了一把匕首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乳白色瓷盤中的豌豆黃,橫豎各切了兩刀。
原本一整塊的豌豆黃,立刻變成了九塊。
“喏,好了。”陸明河道,“若是覺得九塊不夠的話,還可以再切。”
要多少塊,就有多少塊。
程筠舟,“!!!”
他想過某位左軍巡使可能會賴賬,卻完全沒有想過某位左軍巡使竟然玩這種文字遊戲!
這這這……
簡直是……
可眼前這盤子裡麵,的的確確是整整九塊,比著方才的一塊來說,多了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