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河聽完趙溪月所說的話,蹙眉點頭,“聽起來,的確是有些不同尋常。”
“我待會兒派人到石頭巷中問詢一二,看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不見得一定與韓氏殺害林勇瑞的事情有關。
但事有蹊蹺,總歸是要查問清楚,也好避免一些可能出現的災禍。
“有勞陸巡使。”趙溪月道謝,轉身進了廚房。
再出來時,手中拎著兩個食盒,一並遞給陸明河。
“我做了些油炸角子,一份給陸巡使嘗一嘗,另外一份,勞煩陸巡使待會兒帶了過去交給韓大娘。”
角子,也就是餃子。
油炸角子,是和了燙麵,攆成厚厚的皮,包上餡料,捏成月牙的形狀,放在油鍋中徹底炸熟。
既擁有一定的飽腹能力,同時因為是油炸之物,在當下頗為暖和的天兒裡麵也能長時間保存。
頗為適合帶去給了韓氏,多吃上兩日。
“好。”陸明河伸手接過,“多謝趙娘子。”
“是我該向陸巡使道謝才對。”趙溪月抿嘴笑道,“這段時日,還需勞煩陸巡使多多看顧。”
“趙娘子放心……”
兩個人說著話,韓氏和白春柳已是收拾好了一應東西。
衣裳、被褥、吃食……
兩個頗大的包袱,韓氏一個人竟是不能背動。
周四方等衙差見狀,紛紛伸手接了過來,幫忙搭把手。
“多謝。”韓氏挨個兒道謝。
“不必客氣。”周四方等人嘿嘿一笑。
他們幾個,先前都是上次來這裡拉走趙溪月一車子灌漿饅頭和春筍饅頭的,平日也時常去光顧趙溪月的生意,皆是與韓氏打過照麵。
先不說這韓氏平日為人人品端正,此次殺人也是意外,並非有意為之,令人頗為同情。
就拿韓氏是趙娘子房主這一件事,他們看在趙娘子的份上,也該多加尊重。
拿上東西,陸明河等人帶著韓氏往外走。
趙溪月、江素雲和白春柳要出門去送,被韓氏給攔了下來。
“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這般大張旗鼓的,反而是鬨得人儘皆知,也顯得陸巡使他們臉上無光,往後不好做事。”
緝拿凶犯,這般和和氣氣的,算是怎麼回事?
往後左軍巡院若是再去追捕嫌犯,哪裡還有人會有敬畏之心?
本就受了極大的優待,那就不能再給他們添了麻煩。
有了韓氏發話,三人便隻送到了院門口,目送陸明河與周四方等人帶著韓氏沿著石頭巷往外走。
直到所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三人這才折返回院子。
這期間,白春柳始終一言不發,連眼淚都不曾掉上一顆。
“春柳……”
趙溪月想張口安慰。
卻見白春柳仰臉衝趙溪月笑了一笑,“趙娘子,我先回房做繡活了,等晚飯時,再給趙娘子幫忙。”
說罷,便如一陣風一般地進了南房。
到了繡架跟前,坐到凳子上,深吸一口氣後,拿起了繡花針和絲線。
左手拿針,右手拿線,往那針鼻中穿。
可穿了好幾下,都不曾成功。
“沒事的,沒事的,慢慢來,慢慢來就好了……”白春柳喃喃自語,不斷安慰自己。
但伴隨著話音的,不是絲線的成功穿過針鼻,而是眼淚的簌簌而下。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中洶湧而出,順著臉頰,再一顆一顆地落在身上。
白春柳抬起胳膊,用袖子胡亂地擦著臉上的淚。
“不哭,不哭,都會好的。”
“我能養活自己,能過下去日子。”
“祖母會回來的……”
這樣的話越說,眼淚掉得也就越凶。
袖子根本擦不過來。
白春柳也有些繃不住,伏在膝上,嚎啕大哭起來。
在院子裡麵,隔著窗戶看到白春柳這幅模樣的趙溪月和江素雲心中不忍,一陣酸澀。
但此時,任何勸慰,都是無用的。
甚至與其勸慰她不再哭泣,倒是不如讓她大哭一場,徹底發泄情緒。
待大雨過後,隨之而來的,一定是晴天。
趙溪月和江素雲一聲長歎,接著進了廚房。
將剩下的油炸角子做完,順便計劃一下明日售賣的吃食。
陸明河等人出了石頭巷後,往開封府衙方向而去。
但陸明河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陸巡使?”周四方也停了下來。
“你們先帶人回去。”陸明河並沒有解釋太多。
“是!”周四方帶了人,接著往前走。
陸明河卻是拎著兩個食盒,在原地駐足片刻後,折返回到了石頭巷口。
按照趙娘子所說,昨日那個奇怪的人,應該是石頭巷中,從巷子口到韓氏家這一截中的住戶之一。
而方才他出來時,有大致觀察過。
這個範圍內,一共有十三戶人家,從外表看得話,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但如果這件事和韓氏殺害林勇瑞的案子有關係的話,那麼,此時他們左軍巡院的人帶走韓氏,對方一定會十分上心,會在暗中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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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他這個時候折返,也最容易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打草驚蛇。
陸明河麵色沉了沉,握緊手中的食盒,大步流星往裡走。
腳步刻意走得沉重有聲。
同時,緊盯著各戶人家的院子門縫隙,聽各戶人家院內的動靜。
如此這般,直到走到了韓氏家門口。
陸明河轉身,再次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