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震魔鐘
在常住人口不過幾千的青楓鎮外,那座廢棄了近千年的“迷霧遊樂園”突然掛起了新招牌——褪色的旋轉木馬被刷上亮粉,生鏽的過山車軌道纏上彩燈,連門口那尊掉了頭的小醜雕塑都重新粘了腦袋,隻是新漆的顏色太豔,和斑駁的底座湊在一起,透著股說不出的突兀。鎮裡的喇叭從早到晚循環著開園公告,聲音裹在入秋的風裡,飄進每家每戶的窗欞,可沒人見過工人翻新,也沒人知道經營者是誰——這股“憑空複活”的詭異,讓赫林攥緊了腰間的治安官徽章。
他站在鎮口的老槐樹下,望著遊樂園方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徽章上的狼頭紋路。最近打擊狼人窩點時,至少有十幾隻漏網之魚,總局說“無實據不興師動眾”,他隻能揣著折疊長刀和鋼球,打算混進遊客裡查探。眼下離中午開園還有兩個時辰,肚子餓得咕咕叫,他轉身往巷尾的“李記早餐鋪”走,路上的鎮民三三兩兩,挑著菜的婦人邊走邊罵菜價漲了,背著書包的小孩追著蝴蝶跑,鞋底踩過落葉發出沙沙響——這副雜亂卻鮮活的模樣,讓赫林嘴角彎了彎。他摸了摸胸口的治安手冊,封皮早被翻得軟了,這鎮子是他守了三百年的家,容不得半點差池。
“嘶——”肩膀突然被撞了一下,力道不大,卻帶著股急促的衝勁。赫林下意識扶住對方的胳膊,指尖觸到一片粗糙的黑大衣布料,還沾了點泥灰。“對不起!”那人聲音發顫,頭壓得很低,黑色連衣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截蒼白的下巴,說完就像被追著似的,腳步踉蹌地往巷外跑。赫林皺了皺眉,職業本能讓他多看了兩眼——那人的右手揣在兜裡,動作很僵硬,像是攥著什麼東西。
直到他摸向自己的褲兜,才猛地頓住——空的。他又翻了翻另一個兜,還是空的,連裝著乾糧的油紙袋都沒了蹤影。“小夥子,彆摸了,被偷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赫林轉頭,看見槐樹下站著一對老夫妻。老奶奶裹著條灰綠色的手工圍巾,上麵繡著快褪成白色的薔薇花,手裡拎著個布袋子,裝著剛買的新鮮蔬菜;老爺爺拄著根桃木拐杖,杖身刻滿了細密的紋路,像是用了幾十年,此刻正眯著眼,枯瘦的手指指向巷口:“那……那呢!”
赫林順著手指望去,剛才撞他的小偷已經取下了連衣帽,露出一張普通的臉,正攥著一大把錢包往街對麵跑,其中一個棕色的皮質錢包,正是他的——那是他剛入職時總局發的,邊角都磨出了毛邊。“多謝老人家!”赫林丟下這句話,拔腿就追。小偷似乎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突然加快了速度,腳步又快又亂,卻異常靈活,在人群裡鑽來鑽去。
赫林眼神一冷,從帆布包裡掏出一顆拇指大小的鋼球——這是他的慣用武器,鎢鋼材質,灌了鉛,能憑腕力控製方向。他手腕一甩,鋼球帶著輕微的旋轉,朝著小偷的小腿飛去。可那小偷像是背後長了眼,猛地一抬腿,鋼球擦著他的褲腳砸在地上,發出“咚”的悶響。“有點東西。”赫林低罵一聲,再摸出一顆鋼球,這次他運足了力氣,鋼球在掌心飛速旋轉,泛著冷冽的銀光,脫手的瞬間,空氣被撕裂,發出尖銳的音爆聲!
“噗嗤——”鋼球精準砸在小偷的右大腿上,骨頭碎裂的聲音隔著幾米都能聽見。小偷慘叫一聲,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摔在地上,懷裡的錢包散了一地,紅色、棕色、黑色的皮夾滾得到處都是。兩個穿著治安製服的年輕人正好巡邏經過,看到赫林,立刻立正敬禮:“赫林長官!發生什麼事了?”
赫林走過去,從散落的錢包裡撿起自己的,拍了拍上麵的灰,又指了指捂著腿哀嚎的小偷:“偷盜後拒捕,身手不一般,先帶回去接好腿,比對逃犯檔案,查清楚底細。”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把這些錢包收好,去公告欄貼通知,讓失主來認領。”“是!”兩個巡邏官麻利地架起小偷,其中一個還從兜裡掏出個布袋子,蹲下來一個個撿錢包,動作仔細得怕弄壞了。
赫林轉身往回走,剛到槐樹下,就看見那對老夫妻還站在原地。花憐奶奶笑著遞過來一塊手帕:“擦擦汗吧,看你跑的。”赫林接過手帕,是棉質的,帶著淡淡的皂角香,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真心實意地說:“今天多虧了您二位,不然這小偷就跑了。”
老鄭爺爺這時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卻很有力:“保護民眾,職責所在。”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褐色的皮夾子,打開來,裡麵是張泛黃的退休證明——上麵的照片是個年輕男人,穿著和赫林同款的治安官製服,眼神銳利,嘴角帶著股不服輸的勁,名字欄寫著“鄭安”,下方的退休日期,已經是三百年前的事了。赫林剛想抬手敬禮,老鄭卻突然吐了吐舌頭,臉上的嚴肅瞬間垮了,變得像個小孩:“早退休啦!彆敬禮,折煞我這老頭子咯——再說,你現在是青楓鎮的治安長官,官階可比我當年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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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老成這樣了,還沒個正形。”花憐奶奶笑著拍了下老鄭的胳膊,又轉向赫林:“要是不嫌棄,一起去吃早餐吧?就當是……謝謝你剛才沒讓小偷跑了。”赫林正有此意,立刻點頭:“應該我請您二位才對,李記的豆漿和油條最地道,我常去。”
三人邊吃邊聊,話題不知不覺就繞到了迷霧遊樂園上。花憐奶奶咬了口油條,眼睛亮了起來:“那遊樂園我小時候常去!最喜歡坐旋轉木馬,每次都要選最前麵的白馬,抱著馬脖子能坐一下午。”她歎了口氣,指尖摩挲著杯子邊緣:“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關了門,我還哭了好幾天呢。現在重新開了,說什麼都要去重溫下舊時光。”
“小林啊,彆‘您二位’‘老人家’地喊了,生分。”老鄭放下筷子,喝了口豆漿,“我叫鄭安,你喊我老鄭就行;她叫花憐,你喊花姨也成。”赫林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看著老鄭臉上的皺紋,又想起剛才那張退休證明——三百年前,總局檔案裡記載著一位叫鄭安的治安官,在一次狼人縱火案裡,為了救被困的8763個鎮民,自己沒能逃出火場,死後被追授特等榮譽。他搖了搖頭,把湧上心頭的感慨壓下去:“老鄭叔,花姨,你們……”
“想起舊事了?”老鄭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都三百年了,記不清也正常。”花憐輕輕碰了碰赫林的手:“年輕人,有些回憶記著就好,不用掛在心上。我們啊,就算安安穩穩地活,也就能活一兩百年了,趁現在還能動,多找點刺激的事做,總比躺在床上等強。”
赫林想勸他們彆去遊樂園,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知道這對老夫妻活了很久,見過的風浪比他還多,與其勸,不如自己多照看著點。
中午的太陽不烈,風裡帶著桂花香,吹在臉上很舒服。三人一起走進迷霧遊樂園,門口的檢票員穿著黑色製服,臉上沒什麼表情,接過門票時,指尖涼得像冰。遊樂園裡很熱鬨,到處都是笑聲和尖叫聲,幾百個鎮民分散在各個項目區,海盜船啟動時發出吱呀的舊響,大擺錘蕩到最高處,遊客的尖叫能穿透雲層,跳樓機下落的瞬間,連地麵都像是震了震。
赫林、老鄭和花憐都很默契地沒碰遊樂園裡的任何食物——無論是彩色的,還是飄著香氣的烤腸,他們隻買了三瓶礦泉水,瓶蓋都沒擰開。路過“狼人殺密室逃脫”時,三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隻見十幾個人結伴走進去,沒過十分鐘,就有人尖叫著從正門跑出來,臉色慘白,手還在不停發抖;後麵的人陸續從後門出來,有的捂著胸口咳嗽,有的互相攙扶著,嘴裡念叨著“太逼真了”“那狼人的眼睛好像會發光”。直到最後一個人出來,確認沒人被困,三人才繼續往前走。
天漸漸黑了,遊樂園裡的人卻越來越多,燈光全亮了起來,五顏六色的霓虹照在舊設施上,像給生鏽的鐵殼子裹了層糖衣。三人坐在摩天輪的吊箱裡,吊箱緩緩上升,赫林靠在玻璃上,看著下麵的人群——密密麻麻的人影在燈光裡晃動,尖叫聲、笑聲、音樂聲混在一起,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心裡像壓著塊石頭,沉甸甸的。
“多久沒坐過摩天輪了?”老鄭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花憐望著窗外,眼神有些恍惚:“得有一千三百年了吧?自從遊樂園關門,就再也沒來過。”她笑了笑,轉頭看向老鄭:“還記得你當年為了耍帥,在海盜船上站起來,差點掉下去嗎?我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哎呀,這事就彆提了!”老鄭臉有點紅,偷偷瞟了眼赫林,“還有外人呢。”
就在這時,一個尖銳的喇叭聲突然響徹整個遊樂園,蓋過了所有聲音:“在座的大小朋友們,玩得開心嗎?”聲音帶著詭異的甜膩,像用指甲刮玻璃,“接下來,我們要開啟一個全新的遊戲哦——狼人殺,現在開始!噓~小聲點,狼人,可能就在你身邊哦!”
最後一個“噓”字落下的瞬間,全場的燈突然全滅了。隻有應急燈發出微弱的紅光,映得每個人的臉都像蒙了層血。緊接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響起——不是裝出來的,是帶著獸性的低沉嘶吼!赫林猛地站起來,扒著吊箱的玻璃往下看——那些穿著黑色製服的工作人員,皮膚正在扭曲、膨脹,灰色的毛發從衣領裡鑽出來,手指變成了尖銳的爪子,牙齒又長又尖,泛著寒光!
“狼人!”赫林低吼一聲,腰間的折疊長刀瞬間展開,刀刃在紅光下泛著冷光。吊箱下方,三個狼人正圍著摩天輪的支架,每當有吊箱緩緩降下,他們就猛地跳起來,把裡麵的遊客拖出來——男的和長相普通的女的,被他們一口咬斷大腿,鮮血濺在地上,慘叫聲此起彼伏;長得好看的女的,被他們用粗麻繩捆住,扔在旁邊的空地上,像堆貨物。
“這群畜牲!”赫林的聲音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從包裡掏出一顆鋼球,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如果說剛才對付小偷的鋼球像反器材狙擊步槍子彈,那這次,鋼球在他掌心旋轉得幾乎成了一道殘影,脫手的瞬間,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道,像電磁炮般射向那三個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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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鋼球砸在三個狼人中間,衝擊波瞬間炸開,地麵被震出一個小坑,三個狼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震成了血霧,血滴濺在摩天輪的吊箱上,像一朵朵暗紅色的花。赫林緊接著又掏出一顆鋼球,瞄準摩天輪的發動機——“哐當!”發動機被砸得冒起黑煙,摩天輪緩緩停了下來,他們所在的吊箱正好停在半空中。
“花姨,老鄭叔,待在裡麵彆出來,狼人注意不到這麼高的地方!”赫林說完,單手抓住吊箱的邊緣,縱身跳了下去。落地時他踉蹌了一下,立刻穩住身形,長刀一揮,砍斷了捆著三個女生的麻繩:“快!爬回吊箱裡去!”三個女生嚇得渾身發抖,連滾帶爬地抓住摩天輪的支架,赫林在下麵托著她們的腳,把她們一個個送回吊箱。
“彆出聲,等我回來。”赫林對著吊箱裡的三人說了一句,轉身就往遊樂園中心的鐘樓跑。他在人群裡飛快地穿梭,長刀每次揮舞,都能帶起一道血痕,狼人的屍體在他身後堆了起來。周圍的慘叫聲像針一樣紮進他的耳朵,他的眼睛越來越紅,理智在崩潰的邊緣——直到遊樂園中心傳來一聲沉重的鐘聲。
“咚——”鐘聲悠遠而厚重,像從地底鑽出來,震得人耳膜發疼。赫林的動作猛地停住,渾身的戾氣瞬間被壓了下去;那些撲向他的狼人也停了下來,抱著頭哀嚎,耳朵耷拉在腦袋上,眼神渙散,轉身就往鐘樓的方向跑。
吊箱裡,花憐輕輕拍了拍老鄭的手:“你說,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是不是還在總局當差?”老鄭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個打火機:“當年是我死纏爛打,非要追你這個校花,不然也不會放棄晉升的機會。”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溫柔:“能和你一起活這麼久,值了。”花憐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老鄭拿著打火機,走到鐘樓頂層的窗邊,下麵堆滿了木板箱和汽油桶——這些都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他擰開汽油桶的蓋子,汽油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他一邊往木板上澆汽油,一邊看向吊箱的方向:“赫林這小子,倒是比我當年有魄力。這次的功勞,足夠他拿到特等榮譽了。”
“彆光顧著說彆人,快下來。”花憐走到他身邊,幫他扶著汽油桶。就在這時,鐘樓的門被撞開,一群狼人衝了進來,它們被鐘聲震得神誌不清,隻能憑著本能往鐘樓頂層跑。老鄭點燃打火機,扔向堆在門口的木板箱——“轟!”火焰瞬間竄起,舔舐著木板,很快就把整個鐘樓裹了起來。
鐘樓的結構很通透,卻又相對封閉,火焰燒得很快,濃煙從窗戶裡冒出來,裡麵傳來狼人的哀嚎聲。赫林這時也跑到了鐘樓下方,他揮刀砍斷了最後一個想逃出來的狼人的脖子,轉身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狼人從鐘樓二樓跳了下來——狼人身形比普通狼人高了一個頭,黑色的毛發油亮,眼睛是血紅色的,正是這次狼人窩點的大統領,赫魯。
“赫林!”赫魯嘶吼著,從地上摳起一塊半米寬的石板,猛地向赫林砸去。赫林眼神一凜,長刀橫向一揮——“哢嚓!”石板被砍成兩半,落在地上碎成幾塊。他趁機衝上前,一腳踹在赫魯的胸口,赫魯被踹得撞在鐘樓的牆上,牆皮脫落下來。赫林緊接著跳起來,長刀直刺赫魯的喉嚨,卻被赫魯用爪子擋住——刀刃劃破了赫魯的爪子,鮮血滴在地上。
“當年鄭安為了救你,連命都丟了!”赫魯獰笑著,爪子猛地向赫林的臉抓去,“你現在殺我,是想滿足你心裡的暴虐嗎?人狼混血的雜種!你不是說過,你隻殺生,不虐生嗎?”
赫林的眼神一暗,想起三百年前那場大火,鄭安把他推出火場,自己卻被濃煙吞沒。他猛地用力,長刀掙脫赫魯的爪子,一刀將赫魯砍成兩半:“我說過,隻殺生,不虐生。”赫魯的屍體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赫林的製服,他卻像沒看見似的,轉身走進燃燒的鐘樓。
鐘樓裡的火已經小了很多,橫梁和木板燒得黑黢黢的,隻有正中央的那口大鐘,還在閃爍著金色的光芒。赫林走到鐘前,指尖輕輕碰了碰鐘壁——溫熱的,還能感受到兩個人的氣息,是老鄭和花憐的。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鐘錘,猛地敲響了大鐘。
“咚——”第一聲鐘響,地麵開始震動,地上的屍體裡飄出無數半透明的怨魂,它們帶著痛苦的表情,在空中盤旋;躲在陰暗角落裡的狼人,像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瘋狂地湧向大鐘。
“咚——”第二聲鐘響,怨魂停止了盤旋,狼人們被震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嗚咽聲越來越小。
“咚——”第三聲鐘響,怨魂化作點點白光,消散在空氣裡;剩下的狼人也變成了灰,被風吹走。
赫林看著恢複平靜的遊樂園,心裡一陣發酸。他把大鐘從鐘架上取下來,鐘身的金色光芒漸漸褪去,露出古樸的銅色。他知道,這口鐘是鄭安的遺誌,是老鄭和花憐用生命守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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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赫林因為在狼人陰謀中救下863個鎮民,全殲103隻狼人及大統領赫魯,被總局授予特等榮譽。頒獎那天,青楓鎮的上千個鎮民都來了,他們揮舞著小旗子,喊著赫林的名字,聲音震耳欲聾。赫林站在頒獎台上,胸前的勳章閃著光,他卻想起了那對老夫妻,想起了三百年前的鄭安。
頒獎結束後,赫林去了鎮外的墓地。在一塊青石板墓碑前,他停下了腳步——墓碑上沒有白花,也沒有其他裝飾,隻擺著幾盆鮮活的多肉,葉片飽滿,泛著綠色的光。墓碑上刻著一行字:“不要給我放白花,因為我覺得我還沒有死;也不要放其他花,因為我不想看見它們凋零。如果可以,放一盆多肉吧,彆太多,守墓人會忙壞的。”
赫林長舒一口氣,蹲下身想整理墓碑前歪掉的多肉,指尖剛碰到花盆邊緣,目光就被墓碑中央嵌著的東西定住了——那是一塊磨得發亮的黃銅相框,裡麵嵌著張泛舊的黑白色老照片。
照片裡的年輕人穿著筆挺的治安官翻領製服,肩章上的紋路清晰可見,嘴角噙著股不服輸的笑,眉眼間的輪廓、鼻梁的弧度,甚至連左耳下方那顆小小的痣,都和那天早上與他一起吃油條、在遊樂園裡聊過往的老鄭,一模一樣。
赫林的呼吸猛地頓住,手指不自覺地撫上相框邊緣,冰涼的金屬觸感透過指尖傳到心底。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剛入治安隊時,老隊長跟他說過的話:“有些人心頭的執念太深,深到能撐著他們跨過生死,再活一世——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沒做完的事。”
那時他隻當是老隊長編的故事,可現在看著照片裡的鄭安,再想起老鄭掏退休證明時的搞怪、聊起遊樂園“一千三百年沒來了”的悵然、最後點燃汽油時的決絕,那些零碎的細節突然串成了線——老鄭哪裡是“退休前輩”,他根本就是鄭安,是那個在狼人火海裡救下八千多人、卻沒能逃生的英雄,靠著“守護青楓鎮”的執念,重新活成了一個白發老人的模樣。
他想起在摩天輪上,老鄭說“趁能動多找點刺激”,那時他以為是老人的通透,現在才懂,那是鄭安知道自己的“第二世”也快到儘頭,想最後再護一次這個他用兩輩子去守的鎮子。
赫林的指尖輕輕擦過照片裡鄭安的臉,喉嚨發緊,低聲說:“責任,我會永遠踐行下去——連你的那一份,一起。”風卷著落葉吹過墓碑,相框裡的年輕人笑得依舊明亮,像是在回應他的承諾。他低頭通過金屬反光看向自己脖子上的大麵積燒傷疤痕,又抬頭望向青楓鎮的方向,那裡炊煙嫋嫋,還是他熟悉的、安穩的模樣。
《引震魔鐘》詳細設定完善版
一、世界觀核心設定
1.青楓鎮基礎信息
規模與氣質:常住人口約3000人,鎮域不大但煙火氣濃厚,居民多相互認識,情感聯結深厚;鎮外有廢棄近千年的“迷霧遊樂園”,是鎮民集體記憶載體如花憐童年遊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