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兵。”
將軍的意誌,化作一道無聲的命令,回蕩在垃圾場的每一個角落。
王二麻子那由摩托車油箱構成的頭顱裡,發出了興奮的,如同引擎空轉般的轟鳴。
“閱兵!他媽的,這個詞我喜歡!”
他的欲望,在將軍那冰冷的秩序下,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宣泄口。
隨著意誌的擴散,整個垃圾之海,開始蘇醒。
“轟隆隆——”
遠方,一座由廢棄冰箱和洗衣機堆成的小山開始震動。
白色的鐵皮外殼自行剝落,露出內部複雜的管道和壓縮機。
它們笨重地站起,壓縮機發出沉悶的咆哮,如同重裝步兵的心跳。
另一側,無數糾纏在一起的廢舊電纜和光纖,像冬眠的巨蟒般蠕動起來。
它們散開,延伸,前端剝落的銅線閃爍著危險的電火花,化作了無聲無息,卻能瞬間纏繞絞殺一切的斥候。
天空中,破碎的無人機殘骸,被腐蝕的衛星天線,甚至生鏽的鐵皮風箏,都重新獲得了飛行的能力。
它們盤旋著,鏡片和金屬表麵反射著昏暗的光,組成了一支沉默的空中偵察部隊。
“我的天……”
王二麻子的意識,看著這支從垃圾中誕生的軍隊,激動到幾乎要讓這具拚湊的身體再次散架。
“老子這輩子都沒見過這場麵!”
“這不是場麵。”
將軍的意誌,冷靜地糾正他。
“這是‘力量’的具象化。”
“你的‘欲望’賦予了它們行動的動機,我的‘意誌’賦予了它們行動的秩序。”
那坐在王座上的怪物,緩緩抬起手。
“嘩啦——”
一支由上千個廢棄輪胎組成的方陣,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從遠處滾滾而來。
它們在王座前停下,發出沉悶的橡膠摩擦聲,如同軍隊的致敬。
“我們現在能乾什麼?”
王二麻子問道,聲音裡充滿了急不可耐。
“能把那個‘收破爛的’揪出來,撕成碎片嗎?”
“他的‘價值’體係,已經無法衡量我們。”
將軍的意誌,掃過這支無邊無際的軍隊。
“我們不必再尋求他的認可。”
“那我們找誰的麻煩去?那個‘講故事的’?”
王二麻子對這個概念還很模糊,但他知道,那是比“收破爛的”更高級的存在。
“他會來找我們的。”
將軍的聲音裡,帶著一種洞悉規則的冷酷。
“當‘衝突’的規模,大到足以改變‘故事’的走向時,他想不寫,都不行。”
“那我們現在乾嘛?就在這兒乾坐著?”
“不。”
王座上的怪物,緩緩站起。
它的目光,或者說,那兩塊後視鏡,望向了垃圾場的儘頭,那片永恒不變的,灰色的虛無。
“我們要擴張。”
將軍的意誌,第一次帶上了侵略性。
“我們要給這個隻有‘終點’的世界,畫上一個新的‘起點’。”
“我們要建立一個,屬於垃圾的,帝國。”
“向著虛無,前進。”
“吼——!”
王二麻子的咆哮,與將軍的命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整個垃圾場,這支由廢棄物組成的龐大軍隊,開始移動。
鋼鐵的洪流,向著世界的邊界,發起了第一次衝鋒。
……
“砰!砰!砰!”
急促而用力的砸門聲,在一條安靜得過分的走廊裡響起。
林一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老張!開門!快開門!”
她的聲音裡,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出人命了!”
走廊的燈光,比秦川房間裡的更加詭異。
它們不是閃爍,而是在一種緩慢的,如同呼吸的節奏裡,明暗交替。
空氣裡,沒有血腥味,隻有一股陳舊紙張和灰塵混合的味道。
“哢。”
她麵前那扇厚重的,沒有任何電子設備的鋼製大門,門鎖轉動了一下。
門向內打開了一條縫。
一隻布滿老年斑,指甲裡卻乾乾淨淨的手,扶住了門框。
“嚷嚷什麼。”
一個蒼老而平靜的聲音,從門縫裡傳出來。
“這裡不死人。”
“秦川!是秦川!”
林一擠過門縫,衝了進去。
“他快不行了!”
房間裡的景象,和走廊截然不同。
這裡沒有燈,唯一的光源,來自一個擺在桌子上的,老式的煤油燈。
昏黃的燈光下,一個穿著藍色清潔工製服,頭發花白的老人,正慢條斯理地用一塊絨布,擦拭著一個黃銅羅盤。
他就是老張。
這個基地裡,身份最模糊,權限卻高得嚇人的人。
有人說他是第一代成員,有人說他隻是個負責處理“特殊垃圾”的清潔工。
“慢慢說。”
老張頭也沒抬,繼續擦著他的羅盤。
“什麼叫快不行了?”
“他把自己左邊的眼球挖出來了!”
林一語速極快,試圖用最簡潔的語言描述那恐怖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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