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幽閉,唯餘死寂。
忠叔的呼吸悠長,與爐鼎低沉的嗡鳴交織,形成一種詭異的韻律。
他沉浸在內視之中。
丹田氣海,混沌能量如同一片初開的微型宇宙。
青、赤、灰三色星雲緩緩旋繞,彼此吸引,又隱隱排斥。
爐鼎爆發的衝擊,像一場風暴,撕裂了原有的平衡。
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梳理著狂亂的能量。
尤其是那赤色血煞。
經過爐鼎的引動,它變得格外活躍,如同一匹脫韁的烈馬,衝撞著代表生機的青木之力和象征沉凝的魂力。
痛楚如潮水般反複衝刷著經脈。
忠叔麵色沉靜,忍受著這刮骨般的錘煉。
他記起爐鼎引導能量的方式。
並非強行壓製,而是疏導,是尋求一種更高層次的平衡。
心念微動。
他嘗試分離出一縷極細微的魂力,如同一根柔韌的絲線,輕輕纏繞向那躁動的赤色能量。
並非壓製,而是安撫。
同時,調動青木生機,溫養被血煞衝擊得震顫的魂魄與經絡。
這是一個極其精細微妙的過程。
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燒身。
汗水浸濕了他枯槁的額發。
但他眼神專注,魂魄力量高度集中。
時間一點點流逝。
那狂暴的赤色能量,在他的耐心引導下,漸漸收斂了凶性。
不再是單純的毀滅與狂暴。
忠叔從中感受到了一種……純粹的力量感,一種可以摧毀一切,也可以鍛造一切的原始力量。
混沌,果然包羅萬象。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體內能量的暴動終於平息。
新的平衡正在形成。
三色能量的運轉,比之前更加圓融,更加隨心所欲。
他感覺自己的實力,又有了精進。
這種在生死邊緣磨礪出的進步,堅實而深刻。
他睜開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複又歸於渾濁。
目光第一時間投向靜躺的林楓。
少爺的麵色依舊紅潤安詳。
呼吸平穩,似乎睡得更沉了。
眉心處,那點殘餘的黑暗印記,如同風中殘燭,黯淡無光。
爐鼎那霸道的一擊,幾乎將其徹底摧毀。
隻剩下這最後一點核心,如同頑固的種子,潛藏在神魂深處。
忠叔起身,走到林楓身邊。
他伸出手指,指尖縈繞著一縷柔和的青色生機,輕輕點向林楓的眉心。
能量小心翼翼地探入。
觸碰到那點黑暗核心的邊緣。
沒有反抗。
沒有怨毒的意念傳出。
它仿佛徹底沉寂了,或者說,是被打怕了。
忠叔不敢大意。
這種邪異的東西,最擅蟄伏。
他沒有嘗試繼續用能量衝擊。
爐鼎的反應提醒了他。
這封印,或許與爐鼎之間,存在某種他尚不理解的克製關係。
貿然行動,可能再次引動爐鼎,後果難料。
他收回手指,仔細觀察著林楓的魂火。
魂火跳動,比之前穩定了許多。
雖然依舊虛弱,卻不再有隨時熄滅的危險。
修複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一些。
“少爺,您感覺到了嗎?”
忠叔輕聲低語,像是在問林楓,又像是在自問。
“那爐鼎……它好像在保護您。”
“可它又吞噬魂魄,熔煉血煞……”
“老奴……糊塗了。”
他搖搖頭,眼神複雜地望向那尊巨大的爐鼎。
冰冷的金屬爐身,在昏暗中散發著森然的氣息。
爐壁上繁複的紋路,如同凝固的古老咒語,充滿了未知的力量。
空氣中,那股狂暴的灼熱感已經散去大半。
但忠叔依舊能感覺到,這爐鼎內部,仿佛沉睡著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爐鼎底部。
靠近地麵的那片區域。
那抹轉瞬即逝的金色……
真的是錯覺嗎?
他走上前,蹲下身。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用混沌能量試探。
而是凝聚起純粹的魂力。
魂力無形無質,更為精微。
他將魂力緩緩探出,如同最纖細的觸手,仔細感應著那片區域的紋路。
冰冷。
堅硬。
與其他地方的觸感,似乎並無不同。
魂力滲透進去,如同泥牛入海,沒有引起任何反應。
忠叔皺緊了眉頭。
難道,需要特定的能量?
或者,特定的時機?
他想起了爐鼎爆發時的赤紅光芒。
那光芒流轉,似乎是以某種特定的軌跡在紋路間穿行。
而那抹金色,正是在赤紅光芒最盛之時,一閃而過。
他心中一動。
嘗試調動體內剛剛平複的混沌能量。
這一次,他刻意模仿爐鼎爆發時的能量韻味。
將赤色血煞的比重提升。
雖然遠不及爐鼎那般狂暴,但也帶著一股灼熱霸烈的氣息。
他將這股模擬的能量,小心翼翼地注入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