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外的天光,並非明媚的亮色。
而是如同蒙上了一層灰翳的慘白,艱難地透過藤蔓的縫隙,驅散了洞內些許的濃稠黑暗。
秦川緩緩睜開眼,一夜的調息,讓他體內的幽冥之力恢複了少許。
胸口的劇痛依舊,但至少不像昨日那般,連呼吸都會牽扯得五臟六腑移位。
他偏頭看去,墨淵依舊盤坐,鼻梁上的鏡片在微光下反射著冷芒,呼吸平穩,顯然也恢複了一些。
蕭無憂靠在石壁上,懷裡依舊抱著林婉兒,她臉色蒼白,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顯然一夜未曾真正入眠,隻是勉力維持著生命之力的輸送。
趙尋蜷縮在角落,睡得並不安穩,眉頭緊鎖,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夢囈。
秦川的目光最後落向那角落中的宮裝女子。
她依舊是那個姿勢,仿佛亙古不變的雕像。
就在秦川以為她會一直這樣靜坐下去時,那女子眼睫微顫,緩緩睜開了雙眸。
黑霧繚繞的眼眸中,沒有絲毫剛睡醒的迷蒙,反而清冷如寒潭。
“醒了?”她的聲音如同碎冰,在這寂靜的洞穴中格外清晰。
墨淵和蕭無憂幾乎同時被驚醒。
“前輩。”墨淵推了推眼鏡,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蕭無憂也連忙坐直身體,看向宮裝女子,眼中帶著期盼:“前輩,您說的那個相對安全的方法……”
宮裝女子沒有立刻回答,目光在洞內幾人身上緩緩掃過,最後停留在秦川身上。
“恢複得如何?”她問。
秦川沉聲道:“行動無礙,但戰力不足三成。”
這還是他保守的說法,幽冥之力消耗太甚,經脈亦有損傷,能恢複三成已是《九幽噬魂訣》的霸道之處。
女子微微頷首,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腐骨沼澤,並非一成不變。”她終於開口,聲音平緩,“每日晨昏交替,會有一場‘幽冥潮汐’。”
“幽冥潮汐?”墨淵精神一振,追問道。
“嗯。”女子道,“潮汐期間,沼澤深處的幽冥之力最為紊亂,腐骨蜥王會因此陷入短暫的遲滯與虛弱,這是它唯一的破綻。”
“太好了!”蕭無憂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秦川卻眉頭微皺:“前輩,既然是‘相對安全’,想必這潮汐,也有弊端?”
宮裝女子黑霧下的嘴角似乎勾了勾,秦川無法判斷那是否是笑意。
“聰明。”她道,“潮汐期間,腐骨蜥王雖然虛弱,但沼澤內的瘴氣,會比平日濃烈數倍,毒性也更強。而且,那些平日裡沉睡在沼澤深處的‘怨魂藤’,會變得異常活躍。”
眾人心頭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瞬間又被澆了一盆冷水。
“怨魂藤……”墨淵臉色凝重,“我曾在古籍上見過記載,此物能直接攻擊神魂,極難對付。”
“不僅如此。”宮裝女子補充道,“幽冥潮汐之時,沼澤外圍的那些‘沼行者’也會變得更加狂躁,數量更多。你們要穿過它們,避開怨魂藤的襲擊,在瘴氣最濃烈的時候,深入沼澤中心,找到虛弱的腐骨蜥王,取走幽冥草。並且,要在潮汐退去之前離開,否則,恢複過來的腐骨蜥王,會把你們撕成碎片。”
趙尋聽得小臉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哪裡是“相對安全”?這分明是九死一生!
“潮汐……持續多久?”秦川問道,聲音聽不出情緒。
“一個時辰。”宮裝女子回答,“從潮汐開始到結束,隻有一個時辰。而下一次潮汐,在黃昏。”
秦川默然。
一個時辰,要穿越重重危險,擊殺或避開堪比化神境的妖王,取得靈草,再全身而退。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前輩,”蕭無憂忍不住問道,“那……那婉兒妹妹怎麼辦?她現在這個樣子,根本無法承受沼澤的瘴氣。”
宮裝女子瞥了一眼石台上的林婉兒:“她自然不能去。你們去取幽冥草,她留在這裡。”
“留在這裡?”蕭無憂一驚,“可是,昨夜那些怪物……”
“幽寂之鎖尚在,尋常宵小不敢靠近。”女子淡淡道,“而且,她額上的邪痕,在這遺棄之地,未必全然是壞事。”
“此話何意?”秦川追問。
女子卻沒有解釋,隻是道:“你們的時間不多。若想嘗試,最好在晨間的潮汐動手。黃昏的潮汐,遺棄之地的夜晚會提前降臨,危險倍增。”
洞穴內陷入一片沉寂。
每個人的心頭都壓著千斤巨石。
去,還是不去?
去,幾乎是十死無生。
不去,林婉兒危在旦夕,他們體內的荒毒也在不斷侵蝕,同樣是死路一條。
“我去。”秦川打破了沉默,聲音平靜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秦川!”蕭無憂驚呼。
墨淵也看向他,鏡片後的目光複雜:“秦兄,這太冒險了。我們現在的狀態……”
“沒有時間了。”秦川搖頭,“婉兒等不了,我們也等不了。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哪怕隻有萬分之一,也值得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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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蕭無憂:“蕭姑娘,你留下來照顧婉兒。我和墨淵去。”
“不行!”蕭無憂立刻反對,“我的生命之力或許能幫上忙,而且,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