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裝女子的瞳孔,在那一瞬間急劇收縮,倒映著一隻越來越大的金色拳頭。
那拳頭,並不如何華麗,沒有驚天動地的法力波動,卻帶著一種返璞歸真的厚重與霸道,仿佛一座碾壓過來的山巒。
是那個煉氣期的螻蟻!
電光石火間,她腦中閃過這個荒謬絕倫的念頭。
恥辱、憤怒、驚駭、不敢置信……無數情緒在她心中炸開,最終都彙成了一股求生的本能與玉石俱焚的瘋狂。
“你找死!”
她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啞的尖嘯,丹田內最後一絲靈力被她瘋狂壓榨出來。
她沒有試圖去抵擋那隻拳頭,因為她知道自己擋不住。
她所有的力量,都彙聚到了指尖,那裡,一枚小巧的、刻著水紋的玉符悄然浮現,就要激發。
這是她的保命底牌,天水閣賜下的“玄水神雷”,一旦引爆,方圓三十丈內將化為一片死亡禁區,彆說煉氣期,就是完好無損的築基修士,也得脫層皮。
她要拉著這個卑鄙的黃雀,同歸於儘!
然而,秦川的戰鬥經驗何其豐富,他算計到了一切。
他選擇近身搏殺,就是為了不給對方任何喘息和施法的機會。
在那宮裝女子激發玉符的前一刹那,秦川的拳頭,已經印在了她的心口。
哢嚓!
一聲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宮裝女子凝聚的靈力,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消散。她眼中的瘋狂與怨毒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的空洞。
她低下頭,看著那隻深深嵌入自己胸膛的拳頭,似乎無法理解,自己堅韌的護體靈光和法衣,為何會像紙一樣脆弱。
大金剛拳的拳勁,摧枯拉朽般地摧毀了她所有的防禦,震碎了她的心脈。
生機,如潮水般退去。
“為……什……”
她想問什麼,卻再也發不出聲音,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那雙曾經盛氣淩人的美眸,此刻瞪得大大的,失去了所有神采。
秦川緩緩抽出拳頭,上麵沒有沾染一絲血跡。
他看也沒看地上的屍體,而是第一時間轉身,冰冷的目光掃視著整個戰場,神識如水銀瀉地般鋪開。
夜風依舊,鬼火飄搖。
四周,一片死寂。
“公子……這就……結束了?”趙尋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充滿了震撼,甚至有些結巴,“一拳……就一拳?”
他見證了兩個築基修士打得天崩地裂,卻沒想到,最後的勝利者,用如此簡單粗暴的方式,終結了一切。
“一個油儘燈枯的築基修士罷了。”秦川在識海中冷靜地回應。
“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血腥味很快會引來彆的餓狼,必須馬上處理現場。”
他說著,身形一晃,已經出現在巨坑邊緣。
他彎下腰,撿起了那塊靜靜躺在泥土裡的璿璣宗殘片。
鐵片入手,一股冰涼、沉重、古樸的氣息順著掌心傳來。它看起來平平無奇,但秦川能感覺到,其中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道韻,仿佛承載著千年的歲月。
沒有多餘的探查,他直接將鐵片扔進了自己的儲物袋。
“公子,那女人的儲物袋!還有那麵鏡子,雖然裂了,但絕對是頂階法器!”趙尋急切地提醒。
秦川點點頭,來到宮裝女子的屍體旁。
他動作麻利地摘下她腰間的儲物袋,又撿起那麵布滿裂紋的玄水鏡。
鏡麵光華暗淡,靈性大失,但其材質依舊不凡。
做完這一切,他走向另一具屍體,那個假扮老者的符師。
同樣的手法,取下儲物袋。
“公子,就這麼走了?這兩具屍體……”趙尋問道。
“毀屍滅跡,是基本功。”
秦川淡淡說了一句,屈指一彈,兩團赤紅色的火球飛出,精準地落在兩具屍體上。
熊熊烈火瞬間燃起,將屍體連同他們身上殘破的法衣一同吞噬。
做完這一切,他並沒有立刻離開。
而是繞著巨坑走了一圈,用腳尖不著痕跡地抹去了自己留下的幾個淺淺的腳印,又踢倒了幾塊碎石,讓整個戰場看起來更像是純粹的法術對轟造成的,沒有任何第三方介入的痕跡。
他的動作,冷靜而嫻熟,仿佛做過千百遍。
“公子,你真是……天生就該乾這個。”趙尋忍不住感慨。
這種謹慎和老練,完全不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就在秦川準備離開的瞬間,他動作猛地一頓,抬頭望向鬼市深處的方向。
“有人來了!”趙尋的聲音也變得緊張起來,“好快的速度!至少三個人,都是築基期!”
秦川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毫不猶豫,轉身就走,選擇了與來時完全相反的方向,一頭紮進了更深、更荒涼的亂葬崗。
他的身法施展到極致,整個人如同一道貼著地麵滑行的影子,在東倒西歪的墓碑間穿梭,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在他離開後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巨坑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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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著還在燃燒的火焰,以及滿目瘡痍的戰場,空氣中殘留的靈力波動讓他們臉色凝重。
“好強的玄水之氣,是天水閣的功法。”其中一個黑影沙啞地開口。
“另一股氣息陰邪詭異,像是某個魔道散修。”
“兩敗俱傷,同歸於儘了麼?”第三個黑影用神識掃過全場,“不對,現場太乾淨了,乾淨得有些刻意。”
“有人捷足先登了。”第一個黑影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懊惱,“走,追!”
三道黑影,朝著不同的方向分散追去。
……
秦川在黑暗中急速穿行,將斂息術催動到極致。
他沒有走直線,而是不斷變換方向,繞著亂葬崗的外圍兜圈子,如同一個經驗最豐富的獵人,在消除自己的氣味。
“公子,後麵好像沒人追來。”趙尋鬆了口氣。
“他們找不到的。”秦川語氣平淡,“我留下的痕跡,隻會把他們引向錯誤的方向。”
又奔行了一炷香的時間,徹底遠離了那片是非之地後,秦川才放慢了腳步。
他沒有回鬼市,更沒有回那間客棧。
在黑風城這種地方,任何一個落腳點,都有可能已經暴露。
他在鬼市邊緣一處廢棄的城區停了下來。
這裡到處都是倒塌的房屋和殘垣斷壁,陰森荒涼,連鬼影都懶得光顧。
他找到一間看起來還算完整的破屋,鑽了進去,然後熟練地撬開一塊鬆動的地磚,露出了一個通往地下的狹小入口。
這是一個廢棄的地窖,裡麵堆滿了發黴的雜物,散發著一股陳腐的氣息。
秦川跳了下去,又將地磚小心翼翼地恢複原狀。
“公子,這裡安全嗎?”趙尋有些擔心。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秦川回應道,“現在整個黑風城有能力的人,都在追查那三條線索。誰也想不到,始作俑者會躲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狗洞裡。”
他在地窖的入口處,悄無聲息地布置下了一個簡易的警戒陣法。
隻要有人觸碰地磚,他就能在第一時間察覺。
做完這一切,他才終於鬆懈下來,靠著冰冷的牆壁,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今夜的經曆,堪稱驚心動魄。
從拍賣會上的步步為營,到黃雀在後的雷霆一擊,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
但他賭贏了。
“公子,快看看,快看看我們都弄到了什麼好東西!”趙尋已經迫不及待了,聲音裡滿是興奮。
秦川沒有理他。
他盤膝而坐,閉上雙眼,開始運轉功法,調理體內因為剛才強行催動大金剛拳而有些翻騰的氣血。
磨刀不誤砍柴工。
無論何時,保證自身的最佳狀態,才是第一要務。
趙尋見狀,也隻好按捺住性子,不敢打擾。
大約半個時辰後,秦川再次睜開雙眼,目光已經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
他沒有猶豫,伸手一揮。
三樣東西,出現在他麵前的地麵上。
一個,是那個假冒老者的符師的儲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