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通道,陰冷潮濕。
牆壁上每隔十丈才有一盞昏黃的油燈,將人的影子拖拽得如同鬼魅。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汗水與塵土混合的複雜氣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法陣殘留的靈力波動。
秦川背靠著冰冷的石壁,鬥笠的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蒼白而緊抿的下頜。
他沒有立刻離開。
那場戰鬥,特彆是最後一劍,幾乎抽乾了他用《噬靈訣》強行壓榨出的所有靈力。
此刻,他體內的經脈如同被烈火灼燒過一般,陣陣刺痛不斷傳來。丹田內,更是空空如也,隻剩下幾縷狂暴駁雜的靈力殘絲在衝撞,提醒著他剛才的凶險。
他贏了,但贏得並不輕鬆。
他隻是看起來,贏得很輕鬆。
忽然,他的耳朵微微一動。
有腳步聲。
從通道的深處傳來,不止一個。
腳步聲很輕,刻意壓製過,但在死寂的通道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為首的腳步,沉重而虛浮,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慌亂。
後麵的腳步,則細碎而雜亂,至少有十數人,他們正試圖將自己融入黑暗。
秦川緩緩站直了身體,握著那柄戰利品長劍的手,緊了緊。
劍是好劍,上品法器,比他之前那把好了太多。
可惜,他現在沒有足夠的靈力去催動它。
片刻之後,一個身影出現在前方油燈的光暈中。
是那個獨眼男人。
他臉上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遠遠地停下腳步,躬身道:“這位……這位道友,我們管事有請。”
他的聲音在發顫。
他的那隻獨眼,不敢直視秦川,飄忽地掃向秦川身後的黑暗,仿佛那裡有什麼讓他心安的東西。
秦川沒有回應。
他的目光,越過獨眼男人,投向他身後更深沉的黑暗。
又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是個身材臃腫的胖子,穿著一身華貴的錦袍,正是鬥獸場的管事,馮源。
馮源的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仿佛剛才在房間裡那個歇斯底裡的人不是他。
“哈哈哈,英雄!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他大步走來,手中還提著一個鼓囊囊的儲物袋。
“在下馮源,這鬥獸場的管事。今日一戰,真是讓馮某大開眼界!佩服,佩服啊!”
他走到秦川麵前三丈處,停了下來,將手中的儲物袋向前一遞。
“道友,這是你的酬勞,一萬塊下品靈石,分文不少!還請道友點一點。”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言辭懇切,笑容真誠。
若是一般的修士,此刻恐怕早已被這巨額的靈石衝昏了頭腦,感激涕零地接過儲物袋了。
秦川依舊沒有動。
他隻是靜靜地站著,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通道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詭異。
馮源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道友,怎麼了?是對酬勞不滿意嗎?好說,好說!道友這等人才,值得我們鬥獸場花大價錢結交!我們可以再加!”
他表現得極為大度。
秦川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靈石,我自然會拿。”
“但是,我還有一件事不明。”
馮源心中一跳,連忙笑道:“道友請講,隻要是馮某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你,”秦川的頭,微微抬起,鬥笠的陰影下,一雙眼睛亮得駭人,“為什麼會親自來送?”
馮源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個問題,太尖銳了。
他一個堂堂管事,身份尊貴,就算要支付酬勞,也該是由手下人代勞,怎麼會親自跑到這陰暗的通道裡來?
“這……”馮源的腦子飛速轉動,“道友風采無雙,馮某心生敬仰,特來結交一番,這有何不妥?”
“不妥。”
秦川吐出兩個字。
“你的心跳得很快,你身後那些人的呼吸,也很急促。”
“你們,在怕什麼?”
馮"道友說笑了,"馮源的後背,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麵對道友這等強者,有些緊張,也是人之常情嘛。”
“是嗎?”
秦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僅僅一步。
馮源和那個獨眼男人,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身體同時繃緊,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半步。
這個細微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看來,你們不是來送錢的。”
秦川的聲音,陡然轉冷。
“你們,是來送命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馮源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火山爆發般的怨毒與猙獰。
“小畜生!你果然看出來了!”
偽裝被撕破,他再也無需掩飾。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你毀了我的一切!今天,我要你拿命來償!”
他發出一聲瘋狂的咆哮,猛地向後一躍。
“動手!給我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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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一聲令下。
通道兩側的陰影裡,瞬間亮起十幾道靈光!
咻咻咻!
數道箭矢,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從不同的角度,封死了秦川所有的閃避空間。
更有幾名護衛,手掐法訣,火球,冰錐,風刃,一瞬間,五顏六色的術法光芒,照亮了整條通道,朝著秦川劈頭蓋臉地砸來!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圍殺!
他們算準了秦川靈力耗儘,算準了他身心俱疲,要用最猛烈的攻擊,將他瞬間轟殺成渣!
“找死!”
秦川眼中寒芒一閃。
麵對這絕殺之局,他沒有絲毫慌亂。
在那些攻擊即將臨身的刹那,他的身體,以一個常人難以理解的姿態,向著左側的牆壁,猛地撞了過去!
不是閃避。
而是,主動迎向攻擊最密集的地方!
轟!轟!轟!
箭矢與術法,幾乎在同一時間,狠狠地轟擊在他剛才站立的位置。
石屑紛飛,煙塵彌漫。
“打中了?”
“死了嗎?”
一名護衛下意識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