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
鬥獸場內,死寂無聲。
秦川的目光,像兩枚無形的,用黑暗淬煉過的釘子,釘在蘇清衍的身上。
那不是挑釁,更不是示威。
那是一種純粹的,剝離了所有情緒的審視。
就像一個饑餓的屠夫,在打量一塊上好的,即將被分割的肉。
蘇清衍沒有動。
她袖中的手,指節已經握得發白。
她引以為傲的道心,那片澄澈如鏡的湖麵,此刻正被一場名為“秦川”的風暴,攪得天翻地覆。
湖底,那些被她斬斷,被她鎮壓的,最細微的雜念,此刻都在瘋狂滋生。
恐懼。
錯愕。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動搖。
她的“道”,是秩序,是掌控,是縹緲閣萬千典籍推演出的,最優解。
可眼前這個男人,用最野蠻,最原始,最不合邏輯的方式,將她的“最優解”,當成了食糧。
他用自己的身體,證明了一件事。
秩序,是可以被混亂吞噬的。
這比任何形式的慘敗,都讓她難以接受。
這動搖了她存在的根基。
秦川看著她,看著她那張冰山般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緩緩地,收回了目光。
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隨之消散。
“第十招。”
他開口,聲音沙啞,卻清晰地傳入蘇清衍的耳中。
“結束了。”
蘇清衍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她沒有回應。
秦川毫不在意,他活動了一下自己那隻已經完全愈合的手臂,仿佛在感受那嶄新的,更加堅韌的血肉。
“你的‘道’……”
他頓了頓,似乎在品味一個詞。
“味道不錯。”
轟!
這句話,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了蘇清衍的道心之上。
她猛地抬起頭,那雙清冷的眸子裡,第一次,燃起了真正的,冰冷的怒火。
那是她的劍意!是她苦修多年的劍道結晶!
是她引以為傲的,力量的源頭!
如今,卻被這個男人用“味道不錯”四個字,輕描淡寫地,定義了。
這是一種,比戰敗,更深沉的羞辱。
“你吞了我的劍意?”
她的聲音,不再平穩,帶著一絲難以壓抑的,顫抖。
秦川咧開嘴,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齒。
那笑容,猙獰而滿足。
“吞?”
他搖了搖頭,糾正道:“是‘飼養’。”
他將那個女人最初用來形容他的詞,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用你的劍意,飼養我的‘煞’。”
他看著蘇清衍那張瞬間變得無比難看的臉,心中湧起一股暴虐的快感。
“現在,它們吃飽了。”
“所以,它們很安靜。”
蘇清衍死死地盯著他,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
她終於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錯得有多離譜。
她以為自己是在“叩心問煞”,是在“驗證”一種新的力量體係。
不。
她隻是打開了一個潘多拉的魔盒。
然後,親手,往裡麵,丟進了一把最鋒利的武器。
“你以為這樣,你就贏了?”
蘇清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恢複了幾分冰冷,卻掩飾不住那份內在的紊亂。
“你依然是縹緲閣的試驗品。”
“你的生死,依舊在我們一念之間。”
“是嗎?”
秦川笑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
那一步,很輕,卻讓蘇清衍的瞳孔,猛然收縮。
“一件‘材料’,如果擁有了,反過來,把‘工匠’砸得粉碎的力量。”
他又向前,踏出一步。
“那它,還是‘材料’嗎?”
他站在蘇清衍麵前,距離,不足五步。
這個距離,已經超出了安全的界限。
“或者說……”
秦川的眼神,變得幽深。
“工匠,會不會,也變成新的‘食糧’?”
蘇清衍沒有後退。
她知道,她不能退。
一旦退了,就意味著她在心境上,徹底輸給了這個男人。
“狂妄。”
她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你吞下的,不過是我壓製在築基期的一縷劍意。”
“你根本不明白,金丹與築基之間,那道天塹,代表著什麼。”
“我明白。”
秦川打斷了她的話。
“天塹,就是用來跨越的。”
“或者……”
他的目光,掃過蘇清演那纖細的脖頸,像是在尋找下口的地方。
“……用來吃的。”
蘇清衍的身體,徹底僵住了。
她從秦川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東西。
那不是殺意,不是恨意。
那是一種,將萬事萬物,都視為“獵物”的,純粹的,捕食者的眼神。
這個男人,在吞噬了她的劍意之後,某種東西,在他體內,覺醒了。
他不再滿足於,僅僅是活下去。
他開始,渴望成長,渴望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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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
“測試,結束了。”
秦川看著她,緩緩說道。
“現在,我們來談談新的‘驗證’。”
他的語氣,平靜得,就像是在陳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實。
他已經徹底奪回了,這場對話的主導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