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目光越過關石的肩甲,望向那片席卷而來的灰色潮水。
跑?
他看了一眼腳下無儘的灰白沙地,再抬頭看看那片永恒的灰色天空。
這裡沒有方向,沒有生路。
唯一的變數,就在那風暴的中心。
“不跑。”秦川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他握緊了手中的短刃,刃身上映出他自己疲憊的臉。
“跑不掉的。”
關石高大的身軀一震,側過頭,麵具下兩團魂火凝視著他。
“你會死。”
“留在這裡,一樣會死。”秦川反問,“你剛才說,這枚啟魂鑰驚醒了他。那它是不是也能……讓他清醒過來?”
關石沉默了。
那翻湧的灰霧已經近在咫尺,無數魂靈的輪廓在霧中浮沉,它們空洞的眼眶裡,幽藍的魂火連成一片絕望的星海。
“不可能。”關石的聲音艱澀如鐵,“將軍的執念太深,他陷得太久了。迷津渡的意誌已經將他當成了身體,他隻會把啟魂鑰當成威脅,然後……奪走,封印。”
“那為什麼它能讓你記起自己的名字?”秦川追問。
關石的魂火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我……”
“它剛才碰觸到你的時候,你不是敵人,你是關石。”秦川的語速加快,“它們不是被吸引,它們是被喚醒!隻是它們太弱了,一瞬間的清醒之後,又被將軍的意誌壓了回去!”
灰色的軍團發出了第一聲咆哮,那是由成百上千個破碎靈魂彙聚而成的嘶吼,足以撕裂神魂。
關石手中的斷槍一橫,將秦川護在身後。
“你想做什麼?”
“衝過去!”秦川盯著那風暴的中心,那裡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恐怖威壓,“到他麵前去!用啟魂鑰,直麵他!”
“瘋子!”關石低吼,“那是自殺!”
“這是我們唯一的活路!”秦川吼了回去,“要麼在這裡被磨成碎片,要麼就賭一把!賭墮影衛將軍的意誌,還沒有被徹底吞噬!”
“賭他還認得……這個!”
秦川將胸前的鳳紋玉佩再次舉起,用儘力氣催動神魂。
玉佩上的紅芒,如風中殘燭,卻頑固地亮著。
衝在最前麵的數十個墮影衛魂靈,動作齊齊一滯。
它們眼中的幽藍魂火閃過一絲掙紮,一絲痛苦。
“……將軍……”
“……回家……”
破碎的呢喃響起,卻在下一瞬被更狂暴的意誌抹去。
它們的動作變得更加瘋狂,撲了上來。
“當!”
關石的斷槍橫掃,將三具魂靈砸得粉碎,化作灰霧消散。
他像一尊不可撼動的礁石,任憑潮水如何拍打,都紋絲不動。
“你說的對。”關石的聲音,在震天的嘶吼中傳來,帶著一絲解脫般的決然。
“我們已經在這裡當了太久的孤魂野鬼了。”
“今天,就再當一次墮影衛!”
他猛地轉身,麵具正對著秦川,那兩團魂火燃燒著,仿佛要將這片灰白的世界點燃。
“小子,跟緊我!”
“我給你……開路!”
話音未落,關石龐大的身軀爆發出刺目的幽藍光芒。
那不是魂火,是他將自己身為百夫長的殘存魂力,一次性地徹底點燃!
“墮影衛!衝鋒!”
他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那聲音不再屬於迷失者,而是屬於一位鐵血的百夫長。
他不再防守,而是化作一道離弦的箭,主動迎向了那無邊的死亡軍團。
斷槍如龍,每一次揮舞,都清空一片區域。
他的身體就是最強的武器,衝撞,格擋,撕裂。
凡是靠近他的墮影衛魂靈,都被他身上燃燒的魂光灼燒,發出淒厲的慘叫。
秦川心神劇震,他看到關石的身影,在每一次爆發後,都會變得透明一分。
他在燃燒自己的存在!
秦川沒有猶豫,緊隨其後。
他將身體壓低,短刃護在身前,像一條遊魚,穿梭在關石用生命劈開的狹窄通道中。
“將軍……有令……誅殺……”
一個魂靈從側麵撲來,它的鎧甲更加完整,顯然生前也是一名軍官。
秦川腳下一滑,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避開利爪。
同時,他手中的短刃反手一送。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