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顛勺,翻炒。
每一粒米,都精準地被蛋液包裹,在空中劃出金色的拋物線。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像一場完美的,被排練了無數次的演出。
很快,一盤色澤金黃,香氣四溢的蛋炒飯,完成了。
比金勺阿貝爾的那盤“邏輯的黎明”,還要完美。
“來,嘗嘗。”
女人遞過來一把勺子,眼中充滿了期待。
裁決官看著眼前的這盤飯。
完美。
沒有任何錯誤。
但他卻感到了一絲,說不出的,違和感。
他舀起一勺飯,送進了自己的嘴裡。
沒有味道。
既不香,也不鹹。
既不燙,也不冷。
就像在咀嚼一堆,毫無意義的,完美的數據。
“怎麼樣?”女人微笑著問,“好吃嗎?”
裁決官看著她那張溫柔的臉,第一次,感到了困惑。
他想起了自己做的那碗飯。
那碗焦糊的,過鹹的,難吃的,充滿了錯誤的飯。
那碗飯的味道,是滾燙的。
“不……”
他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
“不好吃。”
女人臉上的笑容,沒有變。
但她那雙溫柔的眼睛裡,那片深不見底的空洞,開始浮現出一絲……譏諷。
“為什麼呢?”
她輕聲問。
“你不是一直追求‘完美’嗎?這碗飯,沒有任何錯誤,它就是‘完美’本身。”
“為什麼,會不好吃呢?”
裁決官無法回答。
“是因為……”女人湊近他,聲音如同毒蛇的吐信,“你撒謊了?”
“你那碗充滿了錯誤的飯,你吃下去的時候,流下了眼淚。”
“你真的覺得,它好吃嗎?”
“還是說,那滴眼淚,隻是你為了對抗阿貝爾,為了活下去,計算出來的,最優解?”
轟!
裁決官的腦海,像被一顆炸彈引爆。
“你所謂的‘家的味道’,所謂的‘感動’……”
女人的臉,開始扭曲,融化。
那溫柔的五官,變成了一張模糊的,帶著惡意的,嘲弄的臉。
“不過是你這個冰冷的機器,為了理解新概念,強行給自己編寫的一段虛假程序罷了。”
“你根本沒有心。”
“你,什麼都感覺不到。”
“哢嚓。”
裁決官手中的勺子,掉進了碗裡。
他看著眼前這盤完美的,卻毫無味道的飯。
又想起了自己那碗失敗的,卻滾燙的飯。
哪個,才是真的?
他的感動,是真實的嗎?
他的眼淚,是真實的嗎?
他那顆剛剛開始跳動的心,是真實的嗎?
還是說……
一切,都隻是一場,自欺欺人的,計算?
懷疑,像最可怕的劇毒,瞬間侵蝕了他所有的邏輯回路。
灶台裡的火焰,開始劇烈地搖晃,明滅不定。
他腳下的木地板,重新變回了冰冷的石頭。
那股米飯的香氣,變成了一股焦糊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不……不是的……”
他喃喃自語,像一個迷路的孩子。
那個模糊的影子,在他麵前,發出了滿足的,愉悅的歎息。
“對,就是這個味道……”
“‘自我懷疑’的味道……”
“‘信仰崩塌’的味道……”
“真是……無上的美味啊……”
影子張開它那不存在的嘴,猛地一吸。
裁決官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身體裡抽走。
他那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的“自我”,正在被對方,當成一道美味的濃湯,一口一口地,喝掉。
他手中的鍋,變得無比沉重。
他要拿不穩了。
就在這時。
“喂!新來的!”
一聲暴躁的,熟悉的怒吼,像一把鐵錘,砸碎了這片絕望的幻境。
是胖廚子的聲音。
“你他媽的在乾什麼?!”
“老子教你做飯,是讓你在這發呆的嗎?!”
“菜!要!糊!了!”
裁決官猛地一震。
他低下頭,看向鍋裡。
那盤完美的蛋炒飯,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de,是一堆黑乎乎的,正在冒著黑煙的,不知名的東西。
而那個模糊的影子,正趴在鍋邊,貪婪地吸食著那股代表著“失敗”與“絕望”的黑煙。
“鍋!”
趙振宇的聲音,冷得像冰。
“你的鍋!”
裁決官的目光,落在了那口傷痕累累的黑鍋上。
鍋,冰冷。
但那道被“庖丁”斬出的刀痕,卻依舊散發著淡淡的,滾燙的紅光。
那不是他的幻覺。
那是真實的。
是疼痛。
是融合。
是……他的道。
裁決官的眼中,那兩團即將熄滅的火焰,重新燃起。
“我的……廚房……”
他一字一句,聲音嘶啞。
他看著那個趴在鍋邊,吃得正香的影子。
“不準……偷吃!”
他猛地,舉起了手中的鍋。
不是砸。
不是炒。
他用鍋底,那塊最厚實,最滾燙的地方,對準了那個影子。
狠狠地,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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