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很輕。
卻像一柄無形的刀,同時架在了兩個龐然大物的脖子上。
世界,瞬間凝固。
即將吞噬一切的黑暗狂潮,停住了。
那道通往宇宙本源,散發著無儘誘惑的裂縫,也僵住了。
黑球那狂暴的吞噬欲望,和虛空那剛剛覺醒的貪婪食欲,像兩頭正要撲向獵物的洪荒巨獸,卻被廚子一句“誰先上桌”,硬生生釘在了原地。
趙振宇的下巴,再一次脫臼。
他看著那個男人,那個手持黑刀,刀尖對著自己,卻仿佛在審判著兩位神明的瘋子。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徹底不夠用了。
這是什麼操作?
用自己當人質,威脅兩個綁匪,問他們誰想先被撕票?
“吼……?”
黑球那憤怒的意誌,出現了一絲,短暫的,邏輯短路。
它的字典裡隻有“吃”和“被吃”。
“當食材”這個選項,超出了它的理解範疇。
那片虛空,也沉默了。
那股剛剛染上了“情緒”的規則,正在飛速地計算著。
廚師死了,沒得吃。
這是底層邏輯。
但廚師現在問,誰來當主料。
這是一個全新的,它從未遇到過的,悖論。
裁決官沒有給他們太多思考的時間。
他反手握著刀,刀鋒在自己胸口的皮膚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灰色的痕跡。
“我的廚房,有規矩。”
他開口,聲音平靜得,像是在宣布今天的菜單。
“第一。”
他看向那顆,還在猶豫的黑球。
“不準掀桌子。”
“食客,要有食客的樣子。”
“再鬨,就永遠彆吃了。”
咚!
黑球的身體,猛地一顫。
那股即將毀滅世界的黑暗,像是退潮一般,飛速收回了體內。
它那百米直徑的身體,甚至還心虛地,往後縮了縮。
它發出一連串,低沉的,委屈的,卻又不敢反駁的嗡鳴。
它在說:我不鬨了。
裁決官點了點頭。
然後,他看向那片,正在進行著超高速邏輯演算的虛空。
“第二。”
他的聲音,冷了幾分。
“不準挖牆腳。”
“我是廚子,不是奴隸。”
他指了指那道,通往宇宙本源的,規則裂縫。
“收起你的小心思。”
“想吃飯,就在外麵,排隊,等著。”
嗡——
那道裂縫,劇烈地波動了一下。
那股,充滿了霸道與占有的“邀請”意誌,像觸電一樣,迅速收了回去。
裂縫,緩緩閉合。
那片由無數規則符文組成的海洋,消失在了視野儘頭。
它用行動,表示了妥協。
趙振宇四人,已經徹底麻木了。
他們看著裁決官,三言兩語,就讓兩個,足以重啟宇宙的恐怖存在,乖乖地,立起了規矩。
這已經不是廚子了。
這是馴獸師。
還是那種,專門馴養宇宙級神話生物的,頂級馴獸師。
“很好。”
裁決官似乎很滿意這兩個食客的態度。
他緩緩放下了,抵在自己胸口的刀。
但他並沒有收起來。
他隻是,將那把漆黑的小刀,插在了自己麵前的地上。
刀柄,微微顫動。
像一道,不可逾越的,楚河漢界。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他抬起頭,那雙創世之灰的眼瞳,平靜地,掃過黑球,又掃過那片,已經恢複了平靜的虛空。
“今天這道菜。”
“你們倆,誰買單?”
空氣,再次凝固。
如果說之前的問題,是讓它們選擇“誰先死”。
那麼現在這個問題,就是讓它們,用自己的一部分,來為剛才那道“不完美之菜”,支付,真正的,代價。
黑球沉默了。
讓它“吃”可以。
讓它把自己的一部分,吐出來,當飯錢?
這比殺了它還難受。
虛空也沉默了。
它的規則裡,隻有“回收”,沒有“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