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衣角,恨不得當場找個地洞鑽進去。
那些曾經在講台上意氣風發說出口的話,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像一記記響亮的耳光,打得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當兵那麼苦我都堅持下來了……”這句話在他腦海裡不斷回響,每個字都像針一樣紮在心上。
當初站在聚光燈下說這話時有多驕傲,現在就有多難堪。
他算什麼當兵的人?不過是個遇到困難就想退縮的逃兵罷了。
祁明遠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感覺喉嚨發緊。
林玘的話讓他不得不直麵自己最不願意承認的事實,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無所畏懼的年輕人了。
這些年的挫折和失敗,早就把他的銳氣消磨得一乾二淨。
林玘輕輕拍了拍祁明遠的肩膀,語氣溫和卻堅定:“我相信你可以的!”
說完,她轉身朝門外走去,腳步輕緩卻毫不遲疑。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該勸的也都勸了。
作為朋友,她能做的隻有這些。
祁明遠能不能想通,終究要看他自己。
林玘不是沒注意到祁明遠眼中深藏的陰霾,但她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不去追問那些隱秘的傷痛,隻是安靜地給予支持。
有時候,過分的關心反而是一種負擔。
陽光從門縫斜斜地照進來,在地上畫出一道明暗交界線。
林玘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光影中,隻留下一室寂靜,和祁明遠獨自麵對的心結。
祁明遠望著林玘離去的背影,眼神複雜難辨。
就在他收拾好背包走出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等一下!”林玘的聲音有些發緊。
他快步追上了來,將一個繡著蒙古族傳統紋樣的荷包塞進祁明遠手裡:“其格讓我轉交給你。”
而後,還沒等祁明遠反應,林玘轉身就走,背影透著說不出的落寞。
祁明遠低頭看著手中散發著淡淡草藥香的荷包,一時間怔在原地。
祁明遠看著林玘即將消失在轉角處的背影,突然提高音量喊道:“等等!我不是要當逃兵!”
他快步追上前,舉起手中的背包,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要走進草原深處,住進牧民的氈房。我要聽晨風講述敖包的傳說,看落日為牧場鍍上金邊。我要感受這片土地最真實的脈搏,而不是困在水泥房子裡,隔著窗戶想象草原的模樣。隻有這樣,我的文字才會有生命。”
林玘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又歸於平靜,他微起眉頭,疑惑問道:“你在草原上還有認識的人?”
“蘇蘇洛一家願意收留我,”說到這裡的時候,祁明遠嘴角揚起一抹真誠的笑意,眼角的細紋舒展開來,“不過得幫他們放羊擠奶,這買賣很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