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的樹皮紋路粗糙斑駁,有幾處還留著明顯的刀刻痕跡,整個杯子就像是從哪個初學者的失敗作品堆裡撿來的。
“這……”林玘張了張嘴,一時竟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
他見過不少手工藝品,但這麼“有個性”的還是頭一回見。
杯口甚至都不是正圓形,喝水時怕是會漏出來。
但當他第二次細看時,卻發現那些看似隨意的刀痕其實暗藏章法。
樹皮天然的紋路被巧妙地保留下來,形成獨特的肌理,把手雖然歪斜,卻意外地貼合手指的弧度。
“這杯子也太抽象了吧?”黃璿皺著眉頭從林玘手中接過杯子,手指輕輕劃過杯身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紋路,“讓我想起景德鎮那個出圈的青蛙勺子,醜到極致反而成了網紅款。”
她說著掏出手機,對著杯子拍了張照,隨手打開小紅書搜索“醜萌手作”,果然跳出來一堆類似的爆款。
“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愛這種怪有意思的小玩意兒!”黃璿把玩著杯子,眼裡閃著恍然大悟的光。
祁明遠聽著黃璿的話,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大膽地問道:“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杯子不是巴依大叔做的?這個杯子經過你們這麼一說,我突然感覺它可能是出自於一個年輕人的手筆,巴依大叔那麼嚴肅的一個人,應該做不出這麼抽象的東西來吧?”
他這話一說出口,再次讓氛圍有些凝固了。
不得不說,祁明遠提出的這個詢問真不是沒有可能。
“先彆管這個了,明天去問問巴依大叔就知道了。”林玘一錘定音,而後則是問著祁明遠:“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籌劃下一場直播,還是繼續搜集寫作素材?還是說……”
林玘說到這裡戛然而止,話雖然沒有說完,但祁明遠和黃璿都知道林玘話外的意思。
“你想說什麼?或者說你知道什麼?”祁明遠也是直接就問了出來。
“阿爸!快來看!”其其格舉著手機衝進蒙古包,臉頰因為興奮泛著紅暈,“林大夫他們的直播賣出去一千多單風乾肉!這才第一次直播啊!”
哈丹正蹲在蒙古包外的火塘邊,就著跳動的火光擦拭心愛的馬鞍,聞言手上一頓:“多少?一千多單?”
他放下手中的活計,胡亂在袍子上抹了抹手,接過手機時,屏幕的亮光映出他眼角的皺紋。
當看清那個還在不斷上漲的數字時,老人倒吸一口涼氣,這相當於他要趕著勒勒車,在巴紮上吆喝整整九十天的量。
這時直播畫麵切到了祁明遠的特寫,哈丹嘴角的笑意瞬間凝固。
他粗糲的手指劃過屏幕上那張年輕的臉龐,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不過是長生天賞飯吃。”
哈丹轉身把手機塞回女兒手中,聲音像結了冰的湖麵,“草原的兒女都知道,好馬配好鞍,好肉自然有人識貨。”
字裡行間,無不透露著他對祁明遠的不喜與輕蔑。
在他看來,貨物暢銷全賴長生天庇佑,是草原物產精良所致,與這個遠道而來讓他不喜的漢人,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其其格!”其其格剛想開口,就哈丹厲聲打斷,“你是不是忘了在阿爸麵前立下的誓言?”
其其格張了張嘴,終究在阿爸那淩厲的注視下將話咽了回去,隻得不甘地攥緊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