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祁明遠沒有耽擱,立刻撥通了阿不都的電話。
電話那頭,阿不都爽快地答應送他回去,不到二十分鐘,那輛熟悉的出租車就停在了他麵前。
“阿達西,我表弟媳給其其格說了門親事,下個月就要辦婚禮了。”祁明遠剛係好安全帶,阿不都就迫不及待地分享了這個消息。
祁明遠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車窗邊框,半晌才擠出一句:“這麼快?才相完親就直接結婚?”
車窗外的草原在暮色中漸漸模糊,祁明遠的心卻愈發清明。
一個月的時間,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就要共度餘生?
這未免太過倉促了,就算這是在草原上,可也需要有一個適應的過程吧?
“哈丹大叔這次特彆著急,把流程都加快了。”阿不都打著方向盤,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
祁明遠沉默地望著遠方逐漸亮起的燈火,胸口像是壓了塊石頭。
他突然意識到,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其其格本可以擁有選擇的權利。
在這個時代,她明明可以慢慢遇見愛情,而不是被迫接受一場速成的婚姻。
車子駛過一個小坡,顛簸中祁明遠握緊了扶手。
他覺得自己,是時候該找哈丹大叔好好談一談了。
阿不都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像在彈一把看不見的都塔爾。
他歎了口氣,聲音混著發動機的嗡鳴:“艾,這件事嘛……胡大知道,我也就是個傳話的麻雀。”
車窗外,一隻雲雀掠過草尖。
他抓了抓小花帽下的卷發,繼續說道:“其其格丫頭啊,眼睛比葡萄溝的泉水還亮,心比天山上的雪蓮還乾淨。現在這樣……”
他突然猛打方向盤避開一隻旱獺,“哎,塔西郎,不說了!”
阿不都似乎對於其其格突然要嫁人這件事,有些傷感。
祁明遠望著車窗外聲音低沉地說道:“這件事……錯在我。哈丹大叔一定是誤會我對其其格有心思,才急著給她定親。我得去跟他解釋清楚。”
阿不都突然猛踩了一腳刹車,車子猛地停了下來。
隨後,他轉過頭,濃眉下的眼睛直直盯著祁明遠:“阿達西,你這不是去解釋,是往火坑裡跳啊!”
“什麼意思?”祁明遠被急刹車晃得往前一傾,安全帶勒得肩膀生疼。
阿不都拍著方向盤,維吾爾腔調愈發濃重:“哈丹大叔現在認定了你喜歡其其格,你這時候找上門去……”
說著,他做了個火焰升騰的手勢,“不就等於往他的猜疑上澆油嗎?他會覺得你是來搶親的!”
車子隨後重新啟動時,阿不都的語氣也突然變得意味深長:“我們維吾爾有句老話,解釋誤會的話,要像烤包子裡的肉餡,得包在最裡麵慢慢熟。”
祁明遠皺著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車門把手上的劃痕。
阿不都的話像一陣裹著沙子的風,讓他聽得雲裡霧裡。
但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就看見阿不都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上露出少有的嚴肅,問著他:“我是問,你準備好把根紮在這片草原了嗎?就像芨芨草一樣,把根須紮進這片草原的鹽堿地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