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邊關急報！”
張小生剛斂去心緒，殿外便闖來位身著暗紅宮裝的年輕公公，神色焦灼，抬眼瞥見他在側，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隻垂首立在原地。
見公公欲言又止，李承乾語氣坦然：“張卿非外人，有話直說便是。”
太監聞言，當即跪地，將急報簡扼稟明：“陛下，邊關再敗，三大帝國聯軍潰敗，安寧殿下此戰身受重傷。”
“公主可有性命之憂？”
大乾境內，能讓張小生掛心的人本就寥寥，安寧公主便是其一。話音未落，他已搶先追問，話出口才覺失儀，連忙拱手致歉：“陛下，微臣憂心公主安危，失言無狀，還望恕罪。”
“無妨，你與安寧那丫頭的情分，寡人知曉。”李承乾擺了擺手，神色未有半分不悅，轉而抬眸看向太監，目光帶著問詢。
“殿下有王供奉隨身護持，已穩住性命，隻是為安軍心，執意拒回皇都養傷，仍守在邊關。”太監回話時，眼角餘光忍不住掃向張小生，滿心疑惑這年輕臣子何以得陛下這般禮遇。
“父皇，兒臣聽聞安寧妹妹出事，特來求見。”
就在三人說話間，自殿外傳來中氣十足的話語聲，正是張小生舊識，三皇子李賀。
李承乾聽見他的聲音，眉峰微蹙，臉上掠過一絲嫌隙，卻還是沉聲道：“進來。”
李賀入殿，目光急切：“父皇，安寧妹妹情形如何？需不需要兒臣領兵前去接應？”
比起往日，今日的李賀褪去不少浮躁，周身上位者氣韻愈發厚重，竟隱隱透著幾分壓迫感，瞧著沉穩了許多。
“不必，寡人自有安排。”李承乾卻不耐打斷，語氣冷淡，直接駁回。
“父皇，您竟如此不信任兒臣？”李賀麵露痛色，眼底滿是委屈，似受了莫大冤屈。
李承乾眸色沉了沉，語氣沉凝：“寡人已廢了一個兒子，斷不能再失一個女兒。”
“父皇，大哥之事與兒臣無關啊，兒臣隻是……”
李賀聞聲驚惶，急忙辯解，話音未落便被李承乾厲聲打斷，滿殿皆是震怒：“夠了！此事無需你插手，退下！”
李賀見父皇動了真怒，不敢再言，悻悻躬身退去，轉身時餘光掃過張小生，眼神藏著幾分深意。
他剛離殿，李承乾尚未緩神，又一名暗紅宮裝公公入殿：“陛下，天霸世子攜錦隆殿下求見。”
李承乾揉著眉心，麵露不耐：“讓他們進來。”
片刻後，兩道身影踏入大殿，一人如鐵塔峙立，身形魁梧如山嶽；一人不過八九歲孩童模樣，身形瘦小卻眼神亮利。
“兒臣、臣，參見父皇、陛下。”二人躬身行禮，聲線一沉一脆。
張小生前赴皇都時曾留意過宗室子弟，知曉那魁梧者是李承乾胞弟福山王之子李天霸，李家年輕一代翹楚；孩童則是太子李顯出事後續弦，由安寧公主母妃所生的幼弟李錦隆。
“免禮。”李承乾抬手，語氣平淡，“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李錦隆率先按捺不住，小臉上滿是焦灼：“父皇，我聽聞姐姐在邊關重傷，特意請天霸哥哥同行，想一同前去解救姐姐！”
“胡鬨！”李承乾沉臉嗬斥，“你連三境都未穩固，邊關凶險，怎可輕往！”
“陛下放心，有臣在，必護隆弟周全無虞。”
李天霸聲如洪鐘，抱拳行禮時臂甲相撞，鏗鏘震耳。他眸色堅毅如鐵，周身氣血奔湧隱有雷鳴，李家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底氣，直透骨血，一覽無餘。
李承乾凝眸望他片刻，神色稍緩，卻仍沉聲道：“天霸，你雖已至八境中期，可邊關如今危如累卵，三大帝國聯軍尚且潰敗，你二人前往，寡人如何安心？”
“父皇！”李錦隆急得眼眶泛紅，小手攥住李承乾衣袖，稚聲卻鏗鏘：“姐姐重傷都不肯歸，定是邊關危殆。我雖年幼，亦讀聖賢書，知‘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天霸哥哥修為高深，我……我也能出力！”
孩童嗓音稚嫩，字句卻擲地有聲。張小生靜立側旁，心湖微動，過往與安寧相處的點滴翻湧，忽抬步躬身：“陛下，微臣請命，與世子、殿下同往邊關。”
殿內霎時死寂。李承乾銳利目光掃來，裹挾著審視與掂量。沉默良久，他緩緩開口：“張卿，可知邊關局勢凶險？”
“微臣略知一二。”張小生垂首，聲線平穩無波，“然錦隆殿下修為未足，尚且願為親姐涉險，臣身為公主好友，豈有袖手之理。”
“好！便由天霸與張卿同往，錦隆你修為尚淺，留在皇都即可。”李承乾頷首，語氣果決不容置喙。
“是！”二人領命，躬身退離大殿。
尚未行遠，身後忽有呼聲傳來：“張丹師，許久不見。”
喚者正是逗留殿外的三皇子李賀。
李天霸亦聞其聲，卻未理會，隻衝張小生略一拱手，徑直朝宮外走去。
李賀見此眸底掠過一抹陰翳，卻也不敢招惹李天霸，轉瞬換上笑臉，對張小生邀道：“張丹師久彆重逢，不如移步我府邸一敘？”
“三皇子殿下奪我蓉城，此刻又來拉攏，未免太過可笑。”張小生麵色冷沉，語帶譏諷。
“張丹師何須介懷，世事無常，無永恒之友，亦無永恒之敵。當初你失蹤，蓉城總得有人主持，如今你歸，我還你便是。”李賀神色淡然，語氣輕描淡寫。
“多謝殿下美意，張某怕是無福消受。若無事，便先行告辭。”張小生不看他神色，轉身大步離去。
遭此輕慢，李賀望著張小生遠去的背影，咬牙切齒，字句淬著怨毒。
“張小生！你今日這般傲慢，來日我遲早要你付出代價！”
前往邊關這等大事，張小生自不敢瞞藍星月。此刻眾人立在小院門前，藍星月為他理著衣袍，眉宇凝著憂色：“本以為入了皇城能得幾日安穩，終究還是不得寧歇。”
“安寧於我們有大恩，這一趟，不能不去。”張小生望著身前柔婉身影，溫聲安撫，“你放心，若事不可為，我自會及時抽身，絕不逞強。”
“就是嫂子，有我跟老關他們在，哪能讓小生吃虧。”胖子湊上前來幫腔，語氣爽朗。
藍星月知曉此行無可推脫，很快斂去愁緒，抬眸看向幾人，輕聲道：“嗯，你們萬事小心，早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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