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江福寶的控訴,江老三沉默了。
胡杏花心裡的悲憤一下子如被戳穿的氣球一般癟了。
江福寶反手關上門,抱著膝蓋蹲下身哇哇大哭。
胡杏花心裡萬般不是滋味,迷茫的雙眼熱淚盈盈。
“江老三,你找的算命先生是騙人的?”
江老三心頭更為沉重,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做的,“我不知道。”
胡杏花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難色、痛苦、感動、喜與悲在心中交織;她不覺得江老三這麼做有錯,都是為了她和孩子,他才會去做這些事情。
可是,當這些都爆發出來,攤開在明麵上擺著,她不得不反思,是不是做錯了。
“當初,做錯了嗎?”
她的話茫然不解,帶著幾分不確定。
江老三搖頭,“我們不那麼做,爹娘隻會更偏心大房,沒有對錯;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福寶的福運是真,黴運也是真。”
兩口子回憶起當時的場麵。
一個白胡子,仙風道骨,一身灰色道袍的人看到胡杏花隆起的腹部時,那種欣喜若狂,激動的險些暈過去的神色不似作假。
兩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裡看出了些許微妙。
“那位算命先生也許有真本事,可是,誰也沒想到福寶的福運這麼不靠譜。”
福運剛起效果,江老三兩口子就相繼出了事兒,引得江老爺子忌憚;又有大房在旁邊鬨騰不休,非要分家。
江老爺子順水推舟就把家給分了。
甚至沒問過二房、三房的意願,他便不容置喙的定下了分家事宜。
三房淒風冷雨。
大房歡聲笑語不斷。
江老大瞧著女兒靠著妻子笑靨如花,靈動明媚的樣子,對十年前堅持分家的事情一點都不後悔。
他的女兒本來就值得家裡最好的待遇,憑什麼要因為一個所謂的福寶就成了下等人。
此後兩年,江妙善不斷雞娃,帶著江淮、江海考上高中。
江福寶中考落榜,沒再去學校讀書,回家養著,等著年紀大了相親結婚。
沒了金手指、機緣和福運的江福寶靜靜等待命運再次降臨,江妙善帶著兩個哥哥高歌猛進。
又兩年過去,在江妙善不斷雞娃之下,兄妹三人一同考上大學。
江妙善被哈市哈軍工錄取。
江淮和江海被南京軍事學院錄取。
兩所皆是重點大學,學生僅承擔教材費用,生活費都是學校包的。
江家村一下子出了三個重點大學學子,相當於古代進士及第;錄取通知書送來的當天,江家村如燒開了熱水一般沸騰炸開了鍋。
村民們紛紛湧進江家老宅,小小的院子,頓時人擠人,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走。
今年剛上任的新任村長擠了進來。
“讓讓,都讓讓,彆把門堵死了。”
眾人朝村長看去,隻見他扶著顫顫巍巍杵著拐棍的江六爺走進來,大家夥讓出一條道來,讓江六爺能通行。
“六爺。”
“六太爺。”
“六爺來了。”
江老爺子和江老太也一把年紀了,聽見江六爺過來,他們還是起身迎了迎。
江老大上前幫著一起扶江六爺進屋。
江六爺一坐下,渾濁的雙眼便落在了江淮三兄妹身上。
“都好,都是好孩子。”他的眼睛已經模糊了,可是他依然喜歡看年輕人朝氣蓬勃,意氣風發的樣子,哪怕看不清他們的麵容,也想多看看年輕人身上獨有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