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靜極了。
一股混合著藥味、樟腦丸和衰老體味的氣息充斥著房間,那是老年人特有的味道。
劉新成平躺在床上,睜著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天花板。
直到客廳老座鐘響起十二聲沉悶的報時,他果斷翻身下床,翻出藏在床底下的運動鞋,雙腳鑽進去便委身溜進廚房。
三室一廳的格局裡,他房間的防盜窗已經被釘死,另外一間空房間,緊鎖大門。小時候經常翻的衛生間窗戶,被上了一把小鎖。
現在,隻剩下廚房還能再想想辦法了。
劉新成蹲在廚房洗碗槽下方,手指摸索著抽油煙機背後的通風管道。
這個老式小區排煙管是薄鐵皮做的,邊緣已經鏽蝕得參差不齊。
他用力擰開固定管道的塑料卡扣,鐵皮發出輕顫。
突然,主臥傳來床板吱呀聲。
劉新成渾身僵住,聽見拖鞋摩擦地板的聲響由遠及近。
他迅速把卡扣塞回原位,整個人蜷進櫥櫃陰影裡。冰箱嗡嗡聲掩蓋了急促的呼吸。
腳步聲在廚房門口停住了。
透過百葉窗的縫隙,他看見奶奶披著舊棉襖,手裡端著印著藍花的搪瓷杯。
她顫巍巍地站了會兒,然後慢慢轉身離開,杯底在桌麵上磕出輕響。
等第二聲關門響起,劉新成從櫥櫃鑽出來,發現通風管邊緣多了一道新鮮的劃痕——有人最近也檢查過這裡。
他咬住開著手電筒的手機,從褲袋掏出磨尖的湯匙,開始銼管道接縫處的鉚釘。
窗外,傳來夜班公交到站的提示音。
淩晨一點二十分,這是最後一班車。
劉新成貼著外牆滑下,粗糙牆麵磨得掌心發燙。
雙腳剛踩上地麵,還沒等他呼吸幾口自由的空氣,身後驟然亮起刺眼車燈,將他釘在原地。
“臥槽!”
他咬緊牙關,喉間擠出一聲低罵。強迫自己壓下狂跳的心臟,雙手狠狠插進兜裡,慢慢轉過身——
強光中,車窗裡探出半個身子。
胳膊懶散架在窗框上,指間煙頭在黑暗裡明滅不定。
“大橙子,去哪啊,哥送你。”
徐哥歪頭吸了口煙,緩緩吐出一層煙霧。
“你他媽真是我爺爺養得一條好狗!”
劉新成咬牙咒罵,將車門摔出巨響。
徐哥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給那劉少爺送回公司了?”
劉新成陰陽怪氣抻著脖子,抱臂翹起二郎腿,球鞋尖兒一下下懟著駕駛座靠背。
“你能不能彆這麼喊你爸。”
徐哥從後視鏡裡乜斜著眼,瞧見後座炸廟的小祖宗,笑了笑。
“在我這,劉少爺可就您一位。”
“就是現在這位爺,氣得跟炸了毛似的,尾巴都豎成雞毛撣子嘍!”
劉新成讓徐哥這麼一逗,自個兒也覺著話說得忒損,臉上那股子橫勁兒慢慢就散了。
徐哥從後視鏡裡瞄見小祖宗氣兒順了,鼻子輕哼,下巴頦往上一挑,神色嚴肅起來。
“橙子,彆鬨了。你也不想想,文子為啥能突然請假回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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