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欣彤“哎呀”一聲捂住臉,和劉佳麵麵相覷露出同樣痛苦的表情。完蛋了!這怎麼被撞上了呢……
田欣彤剛要腳底抹油開溜,誰知道田老師下一秒就喊出了她的名字:“田欣彤!劉佳!你們仨,給我滾進教室,下節語文課站著上課!”
相澤燃一聽,舔了舔唇,剛要出聲辯解些什麼,田欣彤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衣角,表情皺在一起不住地搖著頭。
看到這一幕的田老師,額頭青筋隱隱凸起。
原本,他隻是不願自己班裡的同學和高年級的混混扯上什麼關係,所以在看到文哥和相澤燃站在班級門前交流時,他的第一反應是讓自己班的同學趕緊回去。
然而田欣彤是他的掌上明珠,同時也是班裡的尖子生。她去拉相澤燃的衣角,無疑是在本就氣頭上的田老師火上澆油。現在,已經不是讓他們三個罰站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田老師狠狠瞪了田欣彤一眼,擰開保溫杯的杯蓋,將帶著茶葉的熱水,朝著相澤燃想也不想潑了上去。
三個孩子顯然已經預判到了憤怒的田老師究竟要做些什麼,田欣彤喊了一聲“爸”,朝著田老師奔去;劉佳已經閉緊了眼睛,不願看到相澤燃被田老師潑成落湯雞的模樣;相澤燃握緊雙拳並沒有閃躲,隻是內心驚訝憤怒的瞪圓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麵前的班主任。
水流像折扇一般緩緩打開,在空中劃出弧形,直奔著相澤燃的麵門衝去。
眼前,是田老師咬牙切齒猙獰的表情;耳邊還能聽見田欣彤的驚呼。
相澤燃在某一瞬間覺得時間似乎停滯住了,他的五官忽然變得無比敏感,能夠精準捕捉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表情和動作變化,就連不遠處文哥的背影,他轉過頭看向他們時緊皺的眉頭,都變得清晰無比。
相澤燃察覺到自己的靈魂仿佛已經脫離了身體,以一種上帝視角俯視著在場每一個人,包括他自己。
所以他儘量不讓自己臉上的表情流露出任何一絲怯懦或者退讓,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在這場以“上位者”“師長”“行刑人”為主導的審判中,將自己作為一個孩子的自尊心,成為了畸形教育所獻祭的祭品。
僅僅隻是因為,他是一名學生。又或者說,他是田老師眼裡的一名差生!
不甘心——強烈的憤怒、疑惑、失落,夾雜著大量的冤枉、屈辱以及抗爭,最終彙聚成同一種情緒,像火焰一般燒灼著他的整顆心臟!
眼前的班主任,不再是他心裡那個可敬的傳道授業者,他仿佛一個不可自控的妖魔,用一杯滾燙的熱水,將一個孩子的叛逆反骨試圖折斷!
那種幾乎要睚眥著雙眼狂噴出淚水的生理反應瞬間淹沒了相澤燃的理智,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後槽牙,脖頸上的青筋畢露。
“嘩啦”一聲,水聲落地。
眾人齊齊看向相澤燃的方向,就在劉佳以為相澤燃已經渾身是水時,她驚訝的發現,在相澤燃的麵前,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用他的後背抵擋住了田老師潑過去的熱水。
相澤燃傻愣愣的抬起頭來,脖頸僵硬得幾乎有些酸澀發脹。
一滴水漬順著額前濕漉漉的碎發滴落在地上,男人輕輕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頭發油亮烏黑,梳得一絲不苟背在腦後,峰巒起伏的麵容充滿侵略性的硬氣,英眉緊皺被銀框眼鏡遮住了大半。
見相澤燃抬頭呆愣地看著自己,男人饒有深意的狹長笑眼彎了彎,低沉的聲線溫柔又矜貴:“小睽同學,我們又見麵了。”
相澤燃從鏡片中隻看到一雙眼睛泛著水色的霧色瀲灩,仿佛一方濃墨歙硯上輕輕落下一滴清水,徐徐化開了殺伐,嫋嫋而出一股幽幽丹青之色。他張了張嘴,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叔、周叔叔?!”
周政民隨意甩掉額前的水漬,朝他點了點頭,嘴邊噙著善意的笑容。
安撫好了相澤燃之後,周政民眸色一沉,這才緩慢轉過身來,看向了身後的田老師。
“您這是,在乾什麼。”周政民冷冷問道。
田老師麵上一愣,看清楚來人是周政民之後,心裡清楚潑向相澤燃的水並未造成什麼危險,已經全部被周政民擋了去,當即哂笑著將空了的水杯擰好杯蓋,背過手去挺起了後背:“周老師來得可真及時,不過我沒記錯的話,您上課的地方是在三樓吧?怎麼會出現在一年級的樓道上呢?”
周政民內斂著神色,眼神銳利掃過田老師:“如果我沒有出現在這裡,田老師是打算繼續用這種方式,管理學生嗎?果然不是什麼老師都能夠勝任班主任一職的,今天我算是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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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師正要繼續反唇相譏,田欣彤一跺腳,眼淚已經順著臉龐流了下來。她滿眼失望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扭身跑回了教室。
劉佳怔怔著出神,貝齒輕咬下唇,也跟著走了進去。
頃刻間,樓道裡隻剩下了三人。周政民與田老師之間暗潮湧動,相澤燃握緊雙拳站在周政民的身後,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馬上,急促的上課鈴聲在上方響了起來。田老師緊了緊夾在腋下的教材,眼神陰沉看向相澤燃:“還不進去準備上課?!”
相澤燃“嗬”了一聲,肩膀上卻落下一隻大手,輕輕拍了拍。抬頭,是重新掛上笑容的周政民,朝著他揚了揚頭:“進去吧。有時間來家裡吃晚飯。”
相澤燃這才不情不願,折身返回了教室。
看到相澤燃已經離開,周政民這才冷冷說道:“田老師,希望您不要輕易傷害一個孩子脆弱的內心。想想我們作為老師身上所肩負的使命是什麼吧。”
田老師嗤之以鼻,不屑說道:“外來的和尚跑這裡念經來了,我多少年教齡需要你教我怎麼管教學生?”
周政民知道,他與田老師理念根本不同,多費唇舌也隻會讓相澤燃處境變得更加難堪。索性搖了搖頭,大步離開不願再與之爭辯糾纏。
周政民原本就隻是路過,想要熟悉熟悉學校的教室結構布局,沒想到會在樓梯上看到相澤燃。他很驚訝相澤燃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大概理解了為什麼周數會認識相澤燃,自然而然就多看了幾眼。
誰知道看著看著,發現田老師的舉動越來越過分,這才出現解救了相澤燃。今天的情形,哪怕是換成另外一名學生,大抵,周政民也會出手幫助。
但令他沒想象到的是,這並非是田老師的一時衝動。
這位老師,常年以來便是以這種踐踏學生的方式來管教班裡同學的。
現在,本來就暗暗記恨周政民的田老師,在發現相澤燃居然和周政民認識之後,隻會對相澤燃更加刁難。
而接下來的期中考試,就是一個很好的發難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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