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趙澤找到陸一鳴,將他堵在了班級門口。
陸一鳴臉色陰沉,冷冷看著趙澤,仿佛他仍舊是那個頑皮搗蛋、隻知道四處索求彆人關注的孩童。看著陸一鳴的眼神,趙澤陰翳的頂了頂腮,仍舊擋在班級門前,不讓陸一鳴通過。
兩人無聲對峙著。誰也不肯先和對方說話。
陳驍站在不遠處,觀察了半天,見原本昂揚著鬥誌的趙澤遲遲不開口,索性邁步上前,對著陸一鳴點了點頭:“陸哥,好久不見,最近嘛呢都不找我們玩兒了。”
陸一鳴挑了挑眉,眉眼又沉又緊湊,鼻直口正很是軒昂,沉聲譏諷道:“玩兒?你們玩兒的東西,我可不敢玩兒。陳驍,你要真把趙澤當兄弟,他瞎胡鬨的時候你也陪著一起鬨?真他媽出了事兒了,你們能負得起責嗎?”
“瞎胡鬨?”趙澤一下被陸一鳴的字眼刺到了痛處,昂聲質問陸一鳴最近一係列的事情:“我他媽就跟那小子說了幾句話,丫非要跑,賴我瞎胡鬨?”
陸一鳴冷哼一聲,斜睨看向趙澤,冷冷說道:“在咱們村子,在咱們學校,誰看見你不跑?你自己說,你要不是臭名遠揚,誰他媽沒事兒拔腿就跑。”
趙澤剛要反駁,陳驍冷靜地拽住了趙澤的胳膊,輕輕搖了搖頭,同時對著陸一鳴賠起了笑臉兒:“陸哥說得對,那天晚上確實是我們玩得比較過分了。主要就是逗逗那小孩兒,沒真想把他怎麼著。陸哥放心,這種事情我們以後……”
還未說完,胳膊被趙澤一把甩開,接過話茬高聲吼道:“媽的,這個村兒都是老子的!你就為了個土猴崽子跟我置氣?陸一鳴,我還是不是你弟弟了。”
陸一鳴仰頭緩緩閉上眼睛,沉吟片刻帶著失望的語氣說道:“有的時候,我還真不希望你是我弟弟。”
劉新成剛下了體育課,閒庭信步走在樓道裡,手上把玩著籃球,正巧看到了隔壁班的這出好戲。他胳膊倚靠在樓梯拐角的欄杆上,聽到陸一鳴和趙澤兩人的對話時,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三人同時看向了隔壁班。看清楚是劉新成後,趙澤眼睛瞪得通紅,衝上去想要乾他,卻被陸一鳴一把拉住。
“哥,你彆他媽攔著我,今天誰也不好使,我就是要乾他丫的!”
陸一鳴虎口緊緊鉗製住趙澤的胳膊,厲聲喝道:“滾回你們年級去!”
“我滾?陸一鳴,你丫什麼時候這麼慫啊,你怕他個劉新成?他算個屁?!”
劉新成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森然白牙,吊兒郎當朝著陸一鳴吹了聲口哨:“陸一鳴,小狗不聽話,是需要調教的,一直溺愛怎麼行呢。你看看你看看,見到誰都張口就咬,也不怕硌碎他那口牙。”
說完話,劉新成轉身準備回到自己的教室裡,對這出戲碼不再有絲毫興趣。陸一鳴這個人,該果斷的時候優柔,該徐緩的時候急躁,做起事來不乾不淨,徒添煩惱,成不了氣候。
同年級裡麵,雖說還算是個人物,周圍的人也常常把劉新成和陸一鳴放在一起進行比較,然而在接觸下來之後,劉新成對於陸一鳴做出了屬於自己的判斷。
無趣。非常無趣。
趙澤還在掙紮,試圖突破陸一鳴的鉗製,嘴裡也開始不乾不淨攻擊起了劉新成:“狗日的你算他媽什麼東西,在我們麵前指手畫腳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你……”
劉新成停住腳步,直直看向陸一鳴,緩緩眨了眨眼,頑劣一笑:“要麼你讓他閉嘴,要麼我就用自己的辦法,讓他閉嘴。陸一鳴,你自己選吧。”
話音剛落,陸一鳴陡然鬆開了拽著趙澤的那隻手,還不待趙澤給出反應,快速揚起手臂,掄圓了給了趙澤一巴掌。
趙澤和陳驍同時愣在了原地。
陸一鳴緊抿厚唇將腦袋撇向旁邊,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滾!以後少來我們年級!”
英語課下課之後,講台旁邊仍舊圍滿了詢問問題的同學。
周政民嘴角噙著溫柔如春風的笑意,耐心細致的解答著踴躍提問的同學們的疑惑。周數坐在最後一排,將英語教材收進書包,把下一堂課需要用到的用品一一擺放在桌麵上。
對於父親的這個身份,周數一直是非常敬仰周政民的。他們之間的相處,輕鬆、自在,不同於小時候生活在爺爺身邊時那一大堆的教條和規矩,周政民和劉綺的教育理念除了適時的引導之外,對於周數的身心發展並不會有過多的乾預。
當周政民成為了這所學校裡炙手可熱的教師之後,對於他的老師身份,周數同樣也是充滿了尊重。但凡是上過周政民的課的學生,沒有一個會不喜歡這位新任的英語老師。
但周數很少將“兒子”與“學生”的身份混淆,在上課時,除了必要的提問和應答之外,周數在學校並不過分親近周政民。他們像兩條射線一般平行前進,各自的起點是學習與傳授,除了英語課之外,並沒有其他交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然而這天下課之後,周政民卻將周數叫出了教室。
“你那位小客人,也在這個學校上學,你知道嗎?”周政民看似隨意的說道。
周數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向周政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件事情。
周政民笑了笑,又問了另一個問題:“那他,也知道你在這裡上學?”
這下,周數的表情快速變了變。很顯然,那個笨蛋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教室,僅僅就隔了一層樓的距離。
周政民心下了然,雖然不清楚兒子為何沒有明確對小睽說過這些事情,但總歸,周數有他自己的考量。但如果周數把小睽當做朋友的話,那麼稍早一些的事情,周政民就不能不告訴周數。
沉吟片刻,周政民柔聲說道:“還記得那個之前刁難過你的田老師嗎?他就是小睽的班主任,為了解決你的事情,我曾經有意給田老師施壓過,他發現我跟小睽可能認識之後,對他多少也有些苛刻。”
話說到這裡,周數就已經明白了父親的用意。眼波流轉之下,周數流露出生人勿近的疏離感,冷冷說道:“那個笨蛋,一定會炸毛。”
周政民訝異於周數話語裡的寵溺,笑了笑:“也有可能是爸爸多慮了,”拍了拍周數的肩膀,示意道,“好了,馬上就要上課了。你進去吧。”
“下節音樂課,不急。”說完,朝著樓梯走去。
周政民看著兒子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過了樓梯拐角,發現周數逐漸加快的步伐時,才恍然大悟般露出無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