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
噠。
噠。
側耳傾聽身側後方逐漸離近的腳步聲,相澤燃緊繃著肩膀,察覺到田老師馬上就要走到教室左側這邊的過道了。
“不要有那麼多小動作,專心看題。”
相澤然幾乎都能聽見田老師的呼吸聲,仿佛就噴在自己的脖頸後方。
脖子立刻汗毛倒立,千鈞一發之際,相澤燃心一橫,索性趁著班主任還沒有看見地上的紙條團時,穿著回力膠鞋的左腳試探性的伸出了桌子下方的圍欄。
腳尖一橫,腳腕快速發力,“嗖”一下將紙條團踢飛。
紙條團彈射著離開地麵,飛出一小段拋物線,順勢滾落到靠窗戶那排座椅附近。
眼看著紙條團重新落地,滾了幾滾之後靜止下來,相澤燃緊皺的眉頭暫時舒緩下來,一滴汗珠順著平滑的額頭,穿過毛簇簇的眉毛,“吧嗒”掉落在課桌上。
相澤燃隨即喉嚨滾動,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他這一邊的危機看似解決了,然而過道隔壁那一整列同學的心隨之提到了嗓子眼兒!
幾個眼尖的同學已經看到了滾落過來的不明物體,仔細一看竟然是個紙團,不知道究竟是誰敢在老田的課堂上作弊。
誰也不想惹上這團莫名其妙的飛來之禍,一時間幾雙眼睛快速瞄向田老師所在的方位。
隻見那個紙條團剛剛滾出過道,還沒有在地麵上停穩,便有一個離得最近的同學率先出腳,又將它踢回了相澤燃那邊。
“哎哎哎,不是!我靠!這叫什麼事兒啊……”
相澤燃內心一陣哀嚎,已然來不及思索,左腿先一步做出反應,腳尖一歪,重新把紙條團踢得更遠了一些。
還沒等他偷瞄已經走到這邊過道上的田老師的情況,那個紙條團,再一次,悄無聲息地,重新被人踢了回來。
同時許多道目光紛紛落在他的後背上,真似如芒刺背一般燒灼。
“不會你們他娘的,以為是我在作弊吧?!清湯大老爺啊!冤死我了!”
既然同學們都會有這種想法,那一旦讓老田發現這個紙條團,勢必就會把這樁“無妄之災”按在他的身上。
明明已經暗自下了決心,要靠自己的努力提高成績,完成與田老師的賭約。相澤燃絕對不允許有任何小插曲打擾到他的計劃!
心念一動,相澤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腳踩了上去。身體隨之彎下腰來,假裝係起了鞋帶。
說時遲那時快,他的手指間剛一接觸到鞋麵,下一秒,田老師已經擦著他的身體,一步一步,從他左側的過道上,走了過去。
咚咚、咚咚、咚咚……
心臟在胸膛內聲若振雷,相澤燃幾乎喘不過氣兒來,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正當他暗自竊喜田老師馬上就要返回到講台前時,他的頭頂,忽然落下了一大片陰影。
隨之,耳邊響起田老師洪鐘般響亮的聲音,嚇得相澤燃身體打了個寒顫。
“說過多少次了,你這字兒寫得,就不能再認真一些?”
田老師手指猛然敲擊著相澤燃課桌上的紙張,語氣不耐煩的吼道。
然而此刻的相澤燃,在聽到他話裡的意思之後,那顆懸著的心,終於,“咚”的一下,放回了肚子裡。
腳底下的那個紙團,石頭塊兒一般,硌著相澤燃的腳心。相澤燃直起身子,摸著腦袋羞澀一笑,拿起橡皮擦對著田老師手指指著的位置,猛然擦了起來。
而踩著紙團的腳掌,是一絲一毫都不敢鬆懈的,死死碾住地麵。
漫長的十分鐘,終於結束了。
下課後,田老師抱著今天的隨堂測驗走出了教室,田欣彤跟在班主任的身後,一蹦一跳的走著,頭上的兩隻小辮子像安了彈簧似的,上下彈跳。而田欣彤的小手裡,拿著田老師那個已經用褪了色的老舊保溫杯。
眼見著田欣彤的小辮子消失在教室門口,相澤燃如臨大赦般虛脫的趴在課桌上,有種死裡逃生的不真實感。
趴著趴著,他忽然想到自己腳底下還踩著那個紙條團。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兔崽子要壞我好事兒!”
出於好奇,相澤燃彎腰拾起腳底下的紙條團,疑惑的皺著眉頭打算看看,這到底是什麼人,寫了什麼內容要在魔鬼老班的課堂上傳來傳去。
雙手快速將紙條從團狀舒展成皺巴巴的條狀,窸窸窣窣打開了那張沾了灰塵、看著像是從圖畫本上撕下來的白紙,相澤燃眯著眼睛,緩緩展開。
看著看著,他陡然睜大雙眼,雙手握拳猛然砸向課桌,朝著教室後方怒吼一聲:
“竹、劍、揚!!!”
竹劍揚早就盯上了相澤燃,一直在留心觀察著他的反應。見相澤燃居然打開了那張紙,已經預感到大事不妙,準備拔腿就跑。
當竹劍揚聽到相澤燃的怒吼時,快速縮起脖子,長腿一邁折身便心虛的朝著教室後門跑去。
相澤燃運動神經發達,一拍桌麵,撐起身體淩空而起,踩著礙事兒的桌椅板凳便向竹劍揚的座位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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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你追我跑,一前一後,風風火火跑出了教室。
而那張被相澤燃扔在地上的紙條,被窗戶外吹進來的風緩緩晃動,白底黑字,展開一行清秀小字:再往我校服上亂寫亂畫你就是豬!
因為周一的事件,被許多還沒有來得及回家的同學目擊到了全部過程。校領導最後匆匆決定,要加強學校放學後到下坡這段路的安全問題。
所以周二這天課間操結束的時候,年級主任便在國旗升降台上,將這個決定通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