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過劉浩一個勁兒的催促,點點頭,將嘴唇湊了過去。
瓶口與劉佳的嘴唇不過咫尺距離,劉佳張了張嘴,脖子往前伸長。
“一口都不給你喝!”
劉浩臉色一變,快速將胳膊一躲,一仰頭,將剩下的飲料“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姐你真饞,怎麼什麼都惦記啊。”
劉浩眼皮一翻,瞪了劉佳一眼。
站起身來跑進菜店裡,和媽媽撒起了嬌。耳邊很快響起了母親柔聲哄著孩子的聲音。
劉佳原本就是半蹲著前傾身體,此時身體晃了晃。
雙手泛涼,膝蓋像是麻木了一般,既蹲不下去也無法第一時間站起來。
身後,傳來母親的聲音。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醫院看她還不行呢。就她家那點破事兒,你以為街坊四鄰真是衝她去的啊?一個兩個的,還不都是過去看笑話的。你倒真把他們家當回事兒,住院了不起啊?!”
說完,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正好落在劉佳的腳下。
二劉兒一低頭,看到女兒蹲在地上怔怔愣神兒,想也不想抬起腿踹向女兒的後腰,劉佳直接撲倒在地上。
“在這賣什麼呆兒呢,還不趕緊給你弟做飯去!倒了黴了嫁到你們家,生下你這麼個呆瓜!”
劉佳雙手撐在地上,跪拜著趴了下去。地上細碎的石子,硌得劉佳手掌生疼。
默默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母親搖曳的背影,咬緊牙關,那雙血肉模糊的手掌,死死握住自己的衣角。
一行眼淚,隨之順著臉頰流出。
“劉佳,趕緊做飯!吃完了你看店啊,我得去打牌。”
父親的嗬斥從店裡傳出,劉佳吸了吸鼻子,低頭快速擦掉了臉上的淚痕。
公交車晃晃悠悠慢速行駛著,相澤燃的爺爺坐在單人座椅上,胳膊架在窗戶邊緣,渾濁的眼睛看向窗外。
自從相澤燃出生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鄉下獨自來到城裡了。
孩子們應該有他們自己的生活和家庭,相老爺子在鄉裡很有威望,不光是有白事時村民會上門找他幫忙,平時大事小情也都會邀請相老爺子同在。
然而自從得知了陳舒藍住院之後,最近幾天,相老爺子常常奔走在兩個家庭間。
親家父母那邊雖然沒有刁難責怪相國富,相老爺子自覺臉上無光,沒有教養好兩個兒子。
尤其是在聽到陳舒藍終於把常年鬱結於心的情緒傾吐之後,相老爺子總想著要做些什麼補償兒媳婦。
公交車走走停停,終於在縣醫院對麵的車站停了下來。
售票員攙扶著相老爺子慢慢走下車門,在醫院旁邊的水果店裡,相老爺子買了些陳舒藍喜歡吃的橙子,抱著一大袋東西顫巍巍走進了住院部。
陳舒藍術後的傷口長得很好,身體上幾乎沒有什麼疼痛感了。
然而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一圈,平日裡豐盈的臉上也不再掛著笑意,總是轉頭看著窗外默默歎息。
相國富擺擺手,示意相老爺子先離開。
兩人在醫院附近簡單吃了口拉麵,麵條煮得火候不夠,又硬又燙,相老爺子吃了兩口便失去了胃口。
相國富倒是沒心沒肺的,呼嚕呼嚕大口吞咽著,很快吃光了自己的那一大碗。
“你把這碗也吃了吧。”
相老爺子將麵前那小碗和隻剩下湯汁的那碗換了個位置,相國富繼續埋頭吃了起來,相老爺子將兒子剩下的湯汁喝了個精光。
“爹,甭操心我們了,家裡也走不開,你說你這一趟趟的,沒必要。”
相老爺子氣得一拍桌子:“怎麼沒必要!舒藍都要和你離婚了,你還隻知道吃吃吃!”
一聽到離婚兩個字,相國富耷拉下肩膀,頓時顯得有些萎靡。
偏偏嘴上還倔強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哎,她說著玩兒的,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相老爺子歎了口氣,重新放緩了語氣,“富兒啊,這事兒本身就是你對不起人家。你還說啥?你得想想怎麼讓她把心裡這道坎邁過去。”
相國富又胡嚕幾口麵條,一仰頭,也把麵湯喝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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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不善言辭的大兒子這副樣子,相老爺子佝僂著身子,微微前傾。
一雙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相國富:“你弟弟現在在哪。”
相國富如臨大敵,身體快速後仰,幾乎是下意識說道:“和他有什麼關係,你找他乾什麼。我,我不知道!”
相老爺子抬手就是一巴掌,卻被相國富輕鬆避開。
“狗東西!怎麼沒有關係!你把他找來,當著舒藍的麵,表個態道個歉!”
相國富嘴唇囁嚅,最終低著頭一言不發。
“爹,不是小安的錯,是我這個當哥哥的……”
相老爺子乾脆氣得直接離席,轉身離開了小吃店。
他知道大兒子一直是個好哥哥,無論弟弟遇到什麼事情,總是擋在相世安的身前,傾儘全力為弟弟抵擋著。
可大兒子不能僅僅是個好哥哥,他已經有了家庭!他還得是陳舒藍的好丈夫,是小睽的好爸爸!
這麼簡單的道理,相國富不懂?!
既然他不懂,那就讓做父親的教給他!
相國富不肯告訴相老爺子相世安的落腳地,不代表相老爺子找不到。
離開了縣城中心,相老爺子拄著拐杖顫巍巍四處打聽起了二兒子的情況。
日落西斜,溫度反而比正中午的時候還要悶熱。
相老爺子原本就沒怎麼吃東西,一整天的奔波下來,連口水都沒喝,不停地走在路上。
黑色布鞋鞋底柔軟,腳底又燙又疼,褶皺的臉上全是汗水,相老爺子抬起衣袖擦了擦,在偌大的城市裡茫然無措。
自從相國富幫弟弟還清了欠款,兩人之間一直有聯係方式,但相世安怕相老爺子把他抓回家裡,多次囑咐不讓相國富把號碼告訴父親。
從相國富那旁敲側擊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那就隻能去找同村的年輕人,一家一家碰運氣了。
相世安居無定所,狐朋狗友雖然多,但沒有幾個人願意收留他。
有工作的時候就住在宿舍,被辭退了便這家蹭幾天,那家蹭幾天的到處流浪。
傍晚之後溫度下去一些,相老爺子終於在一個同村的青年嘴裡,打聽到相世安最近常常去一個公園,公園最深處有一個涼亭,許多人都會約在那裡打牌。
相老爺子知道了位置之後,徒步顫巍巍趕著路,歇歇停停,走了兩個多小時才看到那個公園。
眼看著日落西山,天色漸黑。
相老爺子在門口喘了幾口氣後,佝僂著身體走進了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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