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踉踉蹌蹌,躲著人群穿過村子。
趙澤在的時候,這倆人沒少掐架。李晨好拔尖兒,老想著能在趙澤麵前表現表現;陳驍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但關鍵時刻總能想到好主意。
一個捧場拍馬,一個點子王,他倆在一眾小兄弟裡,屬於是趙澤的左膀右臂。
外人看來,在學校裡趙澤更器重陳驍。
趙澤不在,初一有什麼事兒都歸陳驍管。
但私下裡瘋玩兒的時候,趙澤隻會悄麼叫上李晨。
陳驍不言不語,雖然不在明麵上阻攔,眼神兒裡透著對那些小把戲的不屑。
他現在必須要救陳驍!
李晨心裡門兒清,陳驍為了他們這個小團體,沒少吃悶棍。每次打架也都是保護著他倆先撤,陳驍自己個留到最後。
李晨急火攻心一身臭汗,校服衣服上印了不少大腳印子。他摸了摸褲兜,還好屁股兜裡還有一張20麵值的紙幣沒被八中那幫人搜刮去。
他在村頭趴活兒的黑出租裡快速掃了一圈,眼神鎖定麵相最老實的那位司機,一努下巴問了句走不走。價都沒問,貓腰快速鑽進麵包車裡。
太陽穴快要炸開似的疼,腦瓜子嗡嗡作響。但是他不能不思考,他必須在此刻,以最快速度,找到能把陳驍救出來的人。
現在,他能搭得上話、也有能力救陳驍、還有可能管他們這事兒的,隻剩下一位——那個像枝纏枝牡丹般,豢養在軍大院最深處,矜貴陰毒帶著點邪氣的小少爺。
自從二中放起了寒假,小學校下坡那個破敗的小賣部就再也沒開張過。
徐哥隨意掛了把鎖,剛一放假便開車接上劉新成,押送回了軍大院老爺子家。
“徐哥你說現在養狗的人家,怎麼這麼多呢?”劉新成雙腿架在後車玻璃上,仰躺著把玩著手裡的摩托車鑰匙。
徐哥不搭理他,手指一摁,將全部車門上了鎖。
劉新成牙尖發癢,伸出舌頭舔弄,在唇齒間一閃而過。眼神從徐哥飽滿的後腦勺上挪開,不再浪費力氣。
徐哥表麵上是劉新成父親派過來的,實則是家裡老爺子以前帶過的兵。劉新成要是敢撂挑子跑路,徐哥帶著人能把這北京城翻一個個!
軍大院的生活索然無味,爺孫倆言語間又總不對付,假期生活可想而知,那得閒出屁來!
劉新成正窩在沙發上陪老爺子下象棋呢,就聽見家裡座機響了幾聲。
大門口的警衛員說有人上門找他,詢問是否屬實。
劉新成一扔棋子,不玩兒了。
但他也沒立刻下樓。他得晾晾那人。
二十分鐘後,陰影裡劉新成溜溜達達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穿著一身黑的徐哥。
“彆把我小玩具給嚇跑了。”劉新成抬了抬眼皮,掃了眼蹲在警衛亭門口那人影。
穿著二中的校服,滿臉油膩一小胖子。眼神散了光,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劉新成對這張臉沒什麼印象,興趣缺缺仰起下巴吹了聲口哨。
“咻——”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小胖子一堆肉塊兒突然還魂,猛地扭過身子尋找著聲音。
劉新成心裡發笑,下一秒,他笑不出來了。
因為李晨仿佛見到活菩薩似的,雙眼冒光,奔著他的腿便撲了上去。
夜黑風高,牆上突然翻過一道人影,快速落地。
徐哥坐在車裡,抽完了剩下的半根煙兒,關上車窗開出了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