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周數意外的是,一連幾天,相澤燃雖然心事重重的模樣,卻始終沒有主動提及。
周數暗中觀察,旁敲側擊,仍舊沒有得出結論。
直到周四放學,竹劍揚拉著幾人在下坡攤位前請客。當竹劍揚從兜裡掏出五塊錢時,周數敏銳察覺到,相澤燃眼前一亮,視線始終落在那張紙幣上。
叮——
大腦立刻計算出正確答案。
從那之後,周數的臥室裡,多了一個巨大的零錢罐,裡麵滿滿登登塞入了許多零錢。
臨近周五開始下雨,一直下到了周六傍晚。相澤燃陪著周數從遊泳館回到家裡,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浴室。
相澤燃喜歡把開關擰到最熱,每次兩人交替洗澡,周數都要重新調低水溫。浴室裡熱氣繚繞,意外地,四周忽然變得無比安靜。
周數仰起頭,任由水霧噴灑而出,放緩了動作。
許久之後,周數換好家居服走進臥室,看到相澤燃神色古怪,突然露出討好的笑容。
“數,數哥,這麼快……”
“快嗎?我怎麼覺得,洗了好久。”
周數凝眸瞧著他,濕潤的指尖攥住相澤燃小巧的下巴,俯下身,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相澤燃一瞬間毛骨悚然,呼吸開始不穩,下意識想要掙開周數的鉗製:“是,是有點……”
然而周數並不打算放過他,帶著熱浪的體溫逐漸靠近,周數掌心收緊,鼻尖幾乎蹭著鼻尖。
“小睽,小狗不吵不鬨的時候,一準兒是在做壞事。你這麼安靜,好不習慣。”
相澤燃眼尾泛紅,吞咽著口水。他能聞到周數身上沐浴液的香氣,那氣味兒,與他身上的一樣。此刻,他穿著周數小時候的睡衣,坐在周數的沙發上,感受周數的體溫,聽著周數的調侃,被周數瘋狂凝視。
他幾乎快要尖叫出聲!手掌下意識捂住了褲兜。
周數視線下移,順著他的動作望去,嘴角細不可察的緩緩挑起——現在,他眼前的相澤燃,已經藏不住他的那個小秘密。
周數指尖輕拍相澤燃的臉頰,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表情恢複了疏離:“上床,我讀故事書給你聽。”
周數走到床邊,耐心等待著。
然而相澤燃一動不動,緊緊捏著褲子——他隻要邁那麼一小步,他的兜裡,就會叮當作響!
兩人誰都沒有發出聲音,嘀嗒——嘀嗒——嘀嗒——
巨大的德國赫姆勒機械座鐘矗立在牆邊,透明玻璃裡,傳出秒針擺動的回聲。
周數打開床頭的弧形釣魚燈,一束橘黃色暖光,柔和了他的輪廓。
相澤燃心理防線崩塌,猛地站了起來。甩開兩條胳膊,將校服褲子兩側的褲兜外翻,嘩啦啦掉出幾枚鋼鏰。
一元硬幣閃著銀光滾落在周數的腳邊。
周數垂眸掃了一眼,赤腳走在地毯上,雙手捧起相澤燃的臉,輕輕搖晃:“笨賊。”
相澤燃羞愧難當,躲閃著視線——完蛋了完蛋了,數哥肯定再也不理他了。
正當相澤燃幾乎快要哭出來時,周數輕哼一聲,緩步走到臥室一角。很快,那個巨大的零錢罐,被周數單手端到相澤燃麵前。
周數捏緊底部掌心一翻,無數鈔票鋼鏰從存錢罐的灌口跌落。漫天紙幣飛舞,叮叮當當的硬幣碰撞而出。
相澤燃不可置信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