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借你校服穿穿。”
相澤燃靠在校門外的紅磚牆上,隻穿了件洗得有些透、領口鬆垮的白色舊半袖。
下午陽光灼熱,曬得他後頸發燙,額角沁出細密汗珠。
書包鬆垮地挎在肩頭外側,拉鏈沒拉緊,能看見露出一角的深藍色秋季校服外套布料。
每個學校的校服都不一樣,他那所城一中的深藍太紮眼。相澤燃剛翻出城一中圍牆,就把外套脫了塞進書包。
這會兒光靠腿上那條同樣深藍色的校服褲子,混雜在提前放學的學生人流裡,誰也甭想一眼把他的學校認出來。
他在五中門口徘徊了半個點兒,像一頭在陌生領地逡巡的孤狼,目光在攢動的人頭裡掃視。
校門口遠處小攤販的叫賣聲、自行車鈴鐺的叮當亂響、學生嬉笑打鬨的喧嘩,混成燥熱的背景音。
等了許久,沒搜到熟悉的臉孔。
相澤燃耐心耗儘,“嘖”了一聲,舌尖頂了頂腮,視線投向馬路對麵。
幾家擠在一起的文具店和小賣部,花花綠綠的書包掛件和盜版明星海報,掛在門口招搖。
鐵皮卷簾門半拉著,在門口投下斜斜的陰影。
空氣中彌漫著劣質塑料、炸串烤腸和汽車尾氣混合的複雜氣味。
相澤燃聳聳鼻子,一貓腰,鑽進其中一家光線稍暗的文具店。店裡逼仄,貨架塞得滿滿當當,各種筆、本子、貼紙堆得像小山。
剛進門,一個正往外走的男生和相澤燃撞了個對眼,手裡握著剛買的藍黑墨水玻璃瓶。
相澤燃肩膀下沉,向旁邊跨了一步卻沒有避讓,精準堵在狹窄的過道上,將那男生截停下來。
“行不行,給句痛快話。”
男生被這堵人牆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半步,警惕地打量著。
目光從腳上那雙洗得發黃的回力球鞋開始,一路忐忑上移——這人看不出來是哪個學校的,挺高挺壯,肩寬背闊,站姿隨意卻帶著壓迫,像是練體育的。t恤下手臂線條結實,表情不耐煩,眉毛擰著,嘴角下撇,長得有點凶,尤其那雙眼睛又大又圓,黑沉沉的透著精光。
直到男生對上相澤燃沒什麼笑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視線。
“借,借不了!”男生聲音發緊,喉結上下滾動,捏緊了手裡的墨水瓶,“你……哪個學校的!我…我怎麼……”
後半句“憑什麼借你”硬生生被相澤燃的眼神堵了回去。
相澤燃沒接話,煩躁地用手掌胡嚕幾下後腦勺上短短的發茬。
他舔舔嘴角,眼珠一轉,乾脆換了個路子。
右手利落地探進校服褲子口袋,再抽出來時,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張鈔票。
“我不欺負你。”他聲音不高,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篤定,下巴朝五中校門方向揚了揚,指間鈔票隨之輕晃,“借我穿一會兒,我進去找個人就出來。”
目光像鐵鉗一樣鎖住男生,眉眼下壓,形成一道銳利陰影:“你就在校門口等我。完事兒,錢和校服,都給你。”
最後幾個字加重了語氣,帶著不容討價還價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