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富匆忙接起電話,外套都來不及穿好就奪門而出。
陳舒藍倚在床頭,目光如刀般刺向他倉皇離去的背影。
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
開春時節,她終於踏出這座囚籠般的小院,站在了法院的原告席上。
而相世安,自收到法院傳票後竟毫無反應。
不僅對法律程序充耳不聞,最終連關鍵庭審都刻意缺席。
這場陳舒藍與他的遺囑爭奪戰,因被告的無知無畏,意外演變成單方麵碾壓。
當蓋著法院紅章的判決書送達時,相國富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事態嚴重性。
這場突如其來的結果,瞬間點燃了夫妻間積壓已久的矛盾。
最終,演變成肢體衝突的全麵爆發。
然而風波並未平息。
某日,相國富的手機驟然響起,來電顯示是弟弟的號碼。
電話那頭,相世安欲言又止的沉默中,陳舒藍敏銳地捕捉到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
他竟然被公司單方麵解雇了。
相澤燃肩頭微微顫動,將臉埋進餐盤邊緣,緊抿的唇角卻泄出一絲壓不住的笑紋。
陳舒藍眼尾倏地一挑,眨了眨眼,警告相澤燃不要出聲。
視線在兒子與相國富焦急的背影上,快速切了個來回。
窗外的樹葉被春風吹得沙沙作響,屋裡卻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寧靜。
等相國富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胡同口,陳舒藍緊繃的肩膀終於鬆懈下來。
“媽,您看見我爹走時那個表情了嗎?”
相澤燃忽然笑出聲來。
少年意氣風發的臉上,寫滿勝利的喜悅。
他隨手把玩著父親留下來的工具箱,扳手在指尖轉動著。
“這下看他們還怎麼背著你搞小動作!”
陳舒藍望著兒子神采飛揚的側臉,唇角不自覺勾起溫柔笑意。
但當她低頭沉思時,眼底的柔情漸漸凝結成化不開的憂慮。
“傻兒子……”
她輕歎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背。
“按下葫蘆起了瓢,沒了你二叔的挑撥固然是好事一樁,但木材廠生意實質上的虧損卻是真實存在的。”
“你爸若想存了心思,想自己把這攤生意支棱起來,勢必還要想其他辦法。”
相澤燃斂起笑意,年輕的麵龐倏然浮現出超越年齡的凝重。
他將扳手擱置在工具台上,緩步移至陳舒藍身旁坐下。
“媽。”
他的聲音帶著克製的試探。
“您不妨直接問爸要個準數——木材廠的那些生意,到底窟窿有多大?”
陳舒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孕肚,眼簾低垂間搖了搖頭。
“以前或許他還能跟我說實話,但現在我跟他弟弟打了官司……你爸和你二叔早成了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就算當初他不是存心瞞著我,如今他能說掏心話的,也隻剩你二叔了。”
母子倆對視一眼又馬上移開視線,兩人都歎了口氣。
屋裡安靜得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陳舒藍小心翼翼地握住相澤燃的手,指尖在他骨節分明的手背上輕輕摩挲。
將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