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當相沉霖當著周數的麵,打開那個盒子時,他已然主導了這次的談話。
高檔轎車在雨幕中飛馳,直到車身猛地一顫,停在了應急車道的白線邊緣。
“介意我,抽煙嗎?”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將歎息碾碎在齒間。
相沉霖將盒子,輕輕放在副駕駛的座椅上,緩緩搖了搖頭。
“嗬——”周數摁下車窗,雨水很快灑落進來,“你和他,一樣的心思細膩。”
周數從口袋裡,拿出相澤燃隨手送給他的,那個廉價的打火機。
他歪頭,青藍色的火苗在雨氣中顫抖。
水汽中的潮濕,混合著嫋嫋升騰的煙霧,將他臉上的表情,緩緩掩蓋。
“你叫什麼。”周數沉聲問道,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詢問相沉霖的名字。
“我叫相沉霖,高一,15歲。”少年回答得乾脆利落。
雖然和向遠調查的結果一致,如今親口從相沉霖口中說出,仍舊讓周數一怔。
他饒有深意地,看向相沉霖,一寸寸刮過少年清瘦的臉龐。
“書店裡,看到你的解題思路,還以為,你年紀會更大一些。”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很好。他把你養得很好。”
“相沉霖……”周數將這名字,在唇齒間繞了一遍,“相澤燃給你取的?”
相沉霖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很快便點頭承認。
“是。”
誰知周數見狀,慘淡一笑:“沉霖……陳麟……”
“嗬嗬——原來答案,早就藏在了名字裡!”
聞聽此言,相沉霖驟然仰起下巴?!
喉結在緊繃的脖頸上滾動,像一頭被激怒的獵豹幼崽。
他死死盯著周數,瞳孔裡翻湧著不甘與渴求!
此刻,他?多麼希望——
坐在對麵的這個男人,不是這座沉默的冰山,而是個喋喋不休的話癆!
那些他始終不得其法的疑惑,那些不可能從相澤燃,亦或是劉浩口中得知的真相——
相沉霖死死盯著周數的雙唇,期待著能從這個男人口中,獲取到關鍵!
可惜,周數隻是輕輕掐滅煙頭。
火星在指尖明滅一瞬,便墜入黑暗。
他緩緩升起車窗,?隔絕了窗外細密的雨絲。
也隔絕了相沉霖,最後一絲窺探的縫隙?。
“該死的——!”
相沉霖瞬間升騰起一股惱怒。
年輕人,耐心總是有限。
“周數,你為什麼不說出來呢?你明明知道——”
煩躁的語氣中夾雜著困惑,他幾乎要攥碎周數背後的真皮座椅。
誰知對方不為所動。
隻是眼神繾綣地,垂眸看向一旁的那架太空飛船。
“相沉霖,有些話,不該通過其他人告訴你。”
他指尖輕輕撫過飛船的積木外殼,最終,停留在那摔壞的一角上。
“況且,他已經足夠恨我了……”
“我不能讓我的小睽,恨上加恨!”
相沉霖?的喉結,在小麥色的脖頸上滾動,像是被周數掐住了七寸。
“你就不怕我老爹他——!”他幾乎脫口而出。
卻瞧見周數,眸色閃過一絲陰沉狠厲!
眉眼上挑,仿佛看垃圾一般,冷冷開口。
“相沉霖。”?周數慢條斯理地開口,?“小睽他,從來都不會威脅我。”?
他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憑你,更不配。”
相沉霖像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雙臂頹然垂落。
掌心黏膩的冷汗,浸透了袖口。
他喉間,滾動著未儘的威脅,最終化作一聲冷笑。
“那如果,不是威脅呢?”
“我需要你的幫助,而你,恐怕也不是輕易,就能接近我老爹的吧!”
空氣驟然凝固。
兩人間的距離不過一尺,卻像隔著千山萬壑。
相沉霖的瞳孔裡,倒映著周數冷峻的側臉。
而周數的目光,則如利刃般剖開他的偽裝。
話已至此,?眼神交鋒間,仿佛雙方已然廝殺了數百個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