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隔壁次臥,相沉霖的呼吸聲逐漸平穩。
相澤燃掐滅手中的香煙,拎起椅背上的羽絨服外套,果斷換上運動鞋。
午夜?的樓道裡,感應燈隨著腳步聲次第亮起,又迅速熄滅。
他反鎖家門,順著旋轉鐵皮樓梯向下,每一步都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超市門口?的冷風卷起他衣角,他下意識攏了攏領口。
長臂一裹黑色羽絨服,拉鏈一路向上,直到下巴完全沒入衣領的絨毛裡。
目光,卻不受控製地飄向馬路對麵——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過去了這麼久的時間,馬路上的那位“醉漢”,居然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蟄伏在馬路對麵陰影裡的,那輛黑色奔馳轎車,頂棚燈還亮著。
暖黃光暈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突兀,像一盞孤燈懸在深淵邊緣。
車裡的人影一動不動,隻有車窗玻璃反射出一點冷光。
映出他半張陰沉的臉,仿佛能擰出水來。
“居然還在……”?相澤燃低聲嘟囔。
喉結在衣領裡滾動了一下。
他雙手插進羽絨服外兜裡,步伐刻意放慢,試圖繞過對方視線
然而,當他走到超市轉角時,一道目光突然如利刃般刺來,精準地鎖住他的背影。
?“來不及了!”?他猛地僵住,後頸的汗毛瞬間豎起。
那輛車,不知何時啟動了。
引擎低沉的轟鳴聲,像野獸的咆哮,從相澤燃的背後,緩緩逼近!
相澤燃的脊背瞬間繃緊?,他能清晰感知到對方的存在——
那是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凶獸,正用最原始的狩獵本能,將他鎖定為唯一的獵物。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張臉此刻的表情:?
嘴角下垂如刀刻,眼神冰冷如寒潭。
顴骨下的那枚淡褐色小痣,在陰影中若隱若現,像一顆未爆的子彈。
“相老板,”背後猶如鬼祟幽靈般,突然開口,聲音陰冷潮濕,“我的煙,抽完了。”
相澤燃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死死咬住下唇!
將下巴更深地埋進衣領,腳步不受控製地加快。
“不能抬頭……絕對不能……”?他在心裡嘶吼。
“一旦對上那雙眼睛,所有的防線都會崩潰。”?
可他的大腦,卻不受控製地開始回溯:
?“他那平闊緊實的身體……”?
像一堵移動的牆,將所有的溫柔與危險,都包裹在筆挺的西裝下。
?“他那一定被衣服死死裹住的蜂腰削肩……”?
在轉身時劃出危險的弧度,仿佛隨時會掙脫束縛。
?“他那雙,帶著生人勿近的冷漠眼神……”?
像一把匕首,能輕易刺穿任何人偽裝的笑臉。
?“他顴骨下,那一枚淡褐色小痣……”?在記憶裡忽明忽暗,像一顆未熄滅的火種。
?“他有多高?一米九幾?”?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壓迫感,像一座山壓下來。
?“他長得,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嗎?還是完全改變了?!”?
這個問題冒出來時,如同淩遲般,反複剮蹭著相澤燃的心臟。
喉結劇烈滾動,?他幾乎要衝破自己的意誌,去確認那張臉,是否還帶著記憶中的模樣?。
但最終,他狠狠掐住掌心,用疼痛將所有的念頭壓回深淵。
?“跑……必須跑……”?他在心裡嘶吼!
?“一旦停下,就是萬劫不複。”
“想走?”周數冷冽的聲線像淬了冰。
薄底皮鞋,猝然踹向相澤燃的膝蓋彎,露出腳底的一抹紅色。
相澤燃猝不及右腿吃痛,身體踉蹌前撲。
鼻尖堪堪擦過卷簾門的金屬邊緣,激起一陣刺痛。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