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的晨霧還沒散儘,渡口的石板路濕漉漉的,踩上去能聽見“咯吱”的水聲。李二狗背著個鼓鼓囊囊的布包,裡麵塞著新打磨的羅盤和半袋朱砂爆符,老遠就看見渡口停著艘烏篷船,船帆上掛著串銀鈴,在霧裡若隱若現。“奶奶的!這船看著有些年頭了,能經住南洋的浪不?”他往船邊湊了湊,鼻尖突然聞到股檀香混著海水的味道,跟邙山的土腥氣完全不同。
蘇婉兒正低頭檢查追魂鈴線,僅剩的那枚銀鈴被她用守墓人銀線纏了三圈,鈴身刻的咒文在霧裡泛著銀光。她聽見李二狗的話,抬頭往船帆望去,突然皺起眉頭:“那銀鈴不對勁。”鈴線末端的銀鈴明明沒刮風,卻在輕輕晃動,發出細碎的響聲,“鈴音裡混著彆的調子,像是……降頭咒的韻律。”
張雲生的手按在腰間的天師印上,掌心的五方令殘片印記微微發燙。他望著船頭立著的老船工,那老漢穿著打補丁的藍布褂子,手裡的船槳包著層漿糊似的東西,在霧裡泛著油光。“老人家,這船去南洋群島?”他的聲音剛落,老船工突然轉過身,臉上的皺紋裡積著水霧,眼神卻亮得驚人。
“幾位是去尋南洋的血蓮吧?”老船工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牙床,他往懷裡掏了掏,摸出卷發黃的海圖,往張雲生手裡遞,“昨兒夜裡夢見海神托夢,說有貴客要乘我的船,讓我把這圖交出去。”海圖的羊皮紙邊緣卷著毛邊,上麵用朱砂畫著航線,最邊緣處卻畫著朵盛開的血蓮,花瓣上的紋路跟蘇婉兒銀鈴上的圖騰一模一樣。
“您怎麼知道血蓮?”蘇婉兒的引魂燈突然亮了亮,燈芯的微光掃過海圖,血蓮圖騰竟在光裡微微轉動,“這圖是您畫的?”
老船工搖了搖槳,船槳在水裡攪出漩渦:“老漢跑了一輩子船,見過的怪事比魚還多。十年前在南洋見過這血蓮,長在歸墟邊緣的礁石上,夜裡會發光,周圍的魚都不敢靠近。”他往船帆指了指,那串銀鈴晃得更厲害了,“這鈴是當年從血蓮旁邊撿的,掛在船上能避邪,今兒見了幾位,才知道它等的是你們。”
李二狗突然搶過海圖,往懷裡掏出新打磨的羅盤。羅盤是用摸金符碎渣混著桃木心做的,盤心嵌著枚銅錢,此刻正瘋狂打轉,指針在“南洋”方位畫著圈,銅盤麵突然浮出層水汽,水汽裡顯出“五毒”兩個篆字,筆畫裡爬著細小的蛇影,“奶奶的!這羅盤咋回事?五毒?難道南洋有大蟲?”
“不是大蟲,是降頭術裡的五毒陣。”史密斯的聖骸吊墜輕輕顫動,他往海圖上的血蓮指去,吊墜的光芒落在花瓣上,竟照出五個細小的凹槽,“聖骸記載過南洋降頭術,以蜈蚣、毒蛇、蠍子、蟾蜍、蜘蛛煉陣,專吸生魂精氣。”他的聖銀匕首突然出鞘寸許,刀刃映著羅盤的指針,“這指針轉得越急,說明那邊的邪氣越重。”
張雲生的天師印往海圖上一按,印底的紫金光落在“五毒”篆字上,水汽突然炸開,顯出片模糊的景象:南洋的雨林裡,無數毒蟲圍著株開著血花的草,草葉上纏著黑色的線,線的另一端連著個降頭師,正往草上滴著血,“是陰陽降頭草!”他猛地攥緊海圖,羊皮紙被捏出褶皺,“幽冥會在用這草布陣,想打通第二門黃泉路!”
船帆的銀鈴突然發出刺耳的響聲,鈴音裡的降頭咒韻律越來越清晰,像是有人在遠處念咒。蘇婉兒的追魂鈴線往銀鈴纏去,兩串鈴一碰,竟發出龍吟般的清響,霧氣裡突然鑽出無數細小的光點,往鈴繩上落,“是生魂!”她驚喜地睜大眼睛,“這些生魂被銀鈴引來的,它們在給我們指路!”
老船工突然收起船槳,往船尾走去:“時候到了,該開船了。”他的腳步在甲板上留下濕漉漉的腳印,每個腳印裡都浮出片小小的蓮葉,“老漢隻能送你們到歸墟邊緣,往前就是血蓮海域,得靠你們自己闖了。”他往張雲生手裡塞了個葫蘆,葫蘆裡裝著渾濁的水,“這是南洋的‘鎮煞水’,遇著邪物往它身上潑,能暫時鎮住。”
李二狗的羅盤突然停了,指針穩穩指向南洋,銅盤麵的“五毒”篆字漸漸淡去,露出底下的海線圖,圖上標著個紅點,旁邊寫著“降頭村”三個字,“奶奶的!羅盤顯靈了!這降頭村肯定有貓膩,咱先去那兒探探!”他把羅盤往懷裡一揣,扛起布包就往船上跳,船板被踩得“吱呀”響。
蘇婉兒的引魂燈往船艙照去,艙裡擺著個神龕,供奉著尊木雕海神,神像手裡握著串銀鈴,跟船帆上的一模一樣。她往神龕前的香爐插了三根香,香剛點燃,就筆直地往南洋方向倒去,“海神在指路,這船能載我們過去。”她踩著跳板上船,追魂鈴線纏在船桅上,銀鈴隨著船的晃動輕輕作響。
史密斯最後一個上船,聖銀匕首歸鞘時,老船工突然拉住他的胳膊:“騎士小哥,你這匕首得小心用。”老漢的手指在刀刃上輕輕劃了下,留下道水痕,“南洋的邪物不怕銀,就怕心不誠,你的聖血比匕首管用。”他鬆開手,往船外推了把,烏篷船突然自己動起來,往江心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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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不跟我們一起?”張雲生往渡口望去,老船工的身影已經被霧氣遮住,隻有船槳還立在岸邊,在霧裡像個路標。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葫蘆,葫蘆塞子上刻著個小小的銀鈴印記,跟蘇婉兒的鈴一模一樣,“他也是守墓人?”
“不像,倒像南洋的船靈。”蘇婉兒往船尾拋了把糯米,糯米落在水裡,竟在船後畫出條銀線,“阿娘說過,有些老船會孕育船靈,能在危險海域引路,剛才那老漢的腳印裡有蓮葉,是海神船靈的記號。”她的引魂燈往銀線儘頭照去,那裡的霧氣裡隱約有黑影在遊動,“有東西跟著我們。”
李二狗的銅錢劍突然出鞘,往船舷邊劈去,劍穗銅錢在水麵炸出漣漪,黑影受驚般退開,水麵浮出幾縷黑絲,“奶奶的!是濁氣!跟邙山的不一樣,這濁氣帶著腥甜味,黏糊糊的!”他往水裡撒了把朱砂,朱砂落水即燃,燒出片火光,“曾祖父說過,南洋的濁氣藏在水裡,專等船靠近就往上爬!”
史密斯的聖骸吊墜突然爆亮,十二道騎士殘魂從吊墜裡飛出,舉著十字架往水裡的黑影戳去。殘魂的銀槍刺在黑影上,濺出綠色的汁液,他趁機將聖銀匕首往船板插去,聖言咒的紋路順著船板蔓延,在船周圍組成圈光帶,“聖言?護舟!這光帶能暫時擋住濁氣。”
張雲生的天師印往光帶裡注入雷法,紫金光與聖芒纏成一股,在水麵畫出“天罡”二字,“這是天罡破邪陣的雛形,能淨化周圍的濁氣。”他望著越來越濃的霧氣,海圖上的血蓮圖騰正在發光,與船帆的銀鈴產生共鳴,“離歸墟越近,邪氣越重,大家小心。”
船行出十裡後,霧氣漸漸變成淡紅色,空氣裡的檀香混著血腥味,聞著讓人頭暈。蘇婉兒的追魂鈴線突然繃緊,鈴身刻的咒文滲出鮮血,往船帆的銀鈴流去,兩串鈴同時發出清響,紅色霧氣裡顯出無數細小的光點,像螢火蟲似的往船邊聚,“是南洋的生魂!”她驚喜地喊道,“它們被鈴音引來,在給我們帶路!”
李二狗的羅盤突然又轉起來,這次指針指向左前方,銅盤麵浮出片雨林的虛影,雨林深處有個村落,村口插著無數降頭幡,“是降頭村!離我們還有五十裡水路!”他往船帆指去,那串銀鈴正往那個方向傾斜,“船靈也在往那邊引,肯定有事兒!”
史密斯的聖銀匕首突然劇烈震顫,刀刃映出個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穿著跟他相似的騎士鎧甲,正往雨林深處指去,“是初代聖骸騎士的殘魂!”他握緊匕首,殘魂的動作越來越清晰,像是在警告他們什麼,“他在說‘絲羅瓶’,那是飛頭降的命線容器!”
張雲生的五方令印記突然發燙,往海圖上的血蓮按去,圖騰突然展開,露出裡麵的文字:“五毒陣眼在降頭村祭壇,陰陽降頭草長在祭壇中央,需以生魂令破之。”他抬頭往南洋方向望去,紅色霧氣裡傳來隱約的鼓聲,像是有人在舉行儀式,“幽冥會已經開始布陣了,我們得趕在他們打通黃泉路前阻止!”
船帆的銀鈴突然停止晃動,所有的光點都往船尾聚集,組成個巨大的箭頭,指向越來越近的紅色霧氣。老船工留下的葫蘆開始發燙,葫蘆塞子自動彈開,裡麵的鎮煞水冒著氣泡,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前麵就是歸墟邊緣了。”蘇婉兒往葫蘆裡滴了滴聖女血,水立刻變成銀色,“阿娘說鎮煞水加守墓人血,能破降頭術的迷陣。”
李二狗把羅盤塞進懷裡,往腰間纏了圈朱砂爆符:“奶奶的!管他什麼五毒陣飛頭降,老子有銅錢劍和爆符,來一個劈一個!”他往船舷邊啐了口唾沫,唾沫落在水裡,竟燒出朵小火苗,“曾祖父的法子真管用,陽氣足了連水都能燒!”
史密斯的聖骸吊墜飛到船頭,在霧裡畫出條光路,聖銀匕首的刀刃映著光路,初代騎士的殘魂在刃上站得筆直,像是在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聖言?開路!”他的聲音在霧裡回蕩,與遠處的鼓聲撞在一起,激起層層漣漪。
張雲生的天師印懸在頭頂,紫金光與船帆的銀鈴、史密斯的聖芒、李二狗的銅錢劍、蘇婉兒的追魂鈴纏成一團,在船頭組成個小小的五行陣,“生魂令的力量還在,隻要我們合力,一定能破了幽冥會的陣。”他望著越來越近的降頭村輪廓,紅色霧氣裡的鼓聲越來越急,像是在催促他們快點到來。
烏篷船穿過最後一層紅色霧氣時,南洋的陽光突然刺破雲層,照在船帆的銀鈴上,鈴音裡的降頭咒韻律徹底消散,隻剩下清脆的龍吟。遠處的雨林鬱鬱蔥蔥,降頭村的輪廓在樹影裡若隱若現,村口的降頭幡在風裡飄動,幡上畫著的五毒圖案,正對著他們的船,像是在無聲地挑釁。
李二狗突然指著村口的祭壇,那裡隱約有黑氣衝天,黑氣裡纏著無數細小的線,線的另一端鑽進雨林深處,“奶奶的!那就是陰陽降頭草!黑氣裡的線在吸生魂!”他的銅錢劍已經出鞘,劍穗銅錢閃著金光,“咱上岸!給幽冥會的雜碎點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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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穩穩地靠在岸邊的礁石上,船板搭在礁石上,發出“咚”的一聲。蘇婉兒的追魂鈴線往祭壇探去,銀鈴在半空停住,微微顫動,“前麵有邪氣屏障,硬闖會被降頭術纏上。”她往史密斯手裡塞了半瓶鎮煞水,“聖血加這水,能破屏障。”
史密斯的聖銀匕首往礁石上一插,聖言咒的紋路在礁石上蔓延,與船帆的銀鈴陣連成一片:“聖言?破障!”血色聖芒從匕首裡湧出,往屏障撞去,屏障上立刻炸開個口子。
張雲生的天師印往口子裡一按,紫金光順著口子往裡灌:“走!趁屏障沒合上!”他率先踏上礁石,五方令的印記在腳下亮起,照亮了通往降頭村的小路。
李二狗扛著銅錢劍緊隨其後,羅盤在懷裡轉得更急了,銅盤麵的五毒篆字重新浮現,這次筆畫裡的蛇影已經張開了嘴,“奶奶的!五毒陣要發動了!大家小心腳下!”
蘇婉兒的追魂鈴線纏在張雲生的手腕上,銀鈴隨著腳步輕響,引魂燈的光芒在小路上畫出銀線,“跟著燈走,彆踩路邊的草,那是毒草,沾著會被降頭師感應到。”
陽光穿過雨林的縫隙照在他們身上,卻驅不散周圍的陰冷。降頭村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村口的降頭幡在風裡獵獵作響,祭壇的黑氣越來越濃,隱約能看見裡麵的陰陽降頭草正在搖曳,草葉上的血珠閃閃發光,像是在等待獵物上門。南洋的迷霧剛剛散去,真正的凶險,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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