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坳的桃林在午時突然起了霧,不是山間的白霧,是裹著鐵鏽味的黑霧。林小默剛把羅盤往腰間彆,就聽見張小陽在林子裡罵罵咧咧,跑過去一看,那小子正用斷劍戳著棵枯死的桃樹,樹心的混沌氣像黑蛇似的往外鑽,纏得他手腕發紅。
“操這狗娘養的!”張小陽的斷劍突然炸出金光,劍身上的“鎮混沌”三字把黑霧劈出個窟窿,“昨兒個還開花的樹,今早就成了這鬼樣,阿石說後山坡的雙生樹也開始掉葉子了!”
林小默的羅盤突然指向桃林深處,盤心的“陰陽永鎮”古篆正在發燙。他撥開齊腰深的霧往前走,腳下的落葉突然變成黑泥,泥裡鑽出無數隻手,指甲縫裡卡著桃核——是百年前林默和蘇小滿埋下的並蒂果果核,現在正往外滲著混沌氣。
“小默哥小心!”蘇小小的銀冠突然飛過來,靈狐虛影撞開條撲向林小默的黑霧,她的生門露水在掌心凝成光盾,“這霧能蝕魂!我奶奶留下的筆記說,雙生樹是地脈的根,它要是枯死,歸墟門就會徹底失控!”
兩人往雙生樹跑的路上,黑霧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三尺。林小默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下,低頭一看是塊半截的墓碑,上麵刻著“斷劍門”三個字,碑座的裂縫裡插著片桃花瓣,瓣上的紋路正在顯形——是張陽的鎮邪符,隻是符紙已經被啃得隻剩骨架。
“是陽爺爺的衣冠塚。”張小陽突然跪下去,斷劍往碑座上一插,劍刃的金光順著裂縫流淌,“我爹說當年歸墟門閉後,老祖宗們在這裡埋了把斷劍,說能護著桃林百年安寧。”他突然拽起林小默,“你看那樹!”
雙生樹的樹乾已經裂開,左邊的樹枝纏著黑霧,右邊的掛著冰碴,唯有樹頂的並蒂果還亮著光,果皮上的太極紋正在閃爍。林小默剛要靠近,就被股巨力拽進樹縫,他在失重感中抓了把,攥住的卻是蘇小小的手,兩人的指尖同時冒出金芒——雙生印正在共鳴。
“這是……百年前的場景?”蘇小小突然驚呼,周圍的黑霧散去,他們站在片熟悉的桃林裡,隻是樹更粗,花更豔。不遠處,年輕的林默正舉著羅盤,蘇小滿戴著銀冠,兩人的腳下是剛畫好的雙生陣,陣眼的並蒂果正在發光,和現在的果子一模一樣。
林小默的羅盤突然飛過去,與百年前的羅盤產生共鳴。他看見張陽舉著斷劍在陣外喝酒,酒液灑在地上的瞬間,長出片相思豆,“你們倆動作快點,歸墟門的裂縫可不等情郎織女!”林默突然把蘇小滿拽進懷裡,羅盤往兩人中間一放,雙生血在盤心織成太極圖,“這才是雙生血祭的真意——不是合二為一,是共生共榮。”
蘇小小的銀冠突然撞向百年前的蘇小滿,兩個靈狐虛影合二為一。她看見蘇小滿的生門露水與林默的休門血交融,在羅盤上顯形出套劍訣,劍招的起手式是太極,收招時卻像兩把交叉的斷劍,“是雙生劍訣!要兩個人一起用才能發揮最大威力!”
林小默剛記住劍招,周圍的景象突然扭曲。黑霧再次湧來,這次裡麵鑽出無數人影,有穿八族服飾的,有戴幽冥教黑蓮符的,最前麵的是秦無道的虛影,他舉著驚門筆架往雙生樹戳,“小娃娃們看得開心嗎?這就是你們祖宗當年的困局!”
“滾開!”林小默突然拽著蘇小小後退,兩人同時擺出雙生劍訣的起手式。他的羅盤與她的銀冠碰出金光,第一式“陰陽破”打出的瞬間,黑霧突然退潮,露出後麵的真相——雙生樹的根須纏著團巨大的混沌氣,氣裡裹著無數八族殘魂,正在痛苦嘶吼。
“他們被混沌氣困住了!”蘇小小的生門露水突然化作無數光絲,纏向那些殘魂,“劍訣的第二式‘生滅輪’能淨化!小默哥用休門血引,我用生門露裹!”
兩人的身影在桃林間穿梭,林小默的羅盤劃出金光軌跡,蘇小小的銀冠灑下青光,雙生血在半空織成網。每淨化個殘魂,那殘魂就化作片桃花,落在雙生樹的裂縫裡,裂縫就愈合一分。張小陽的斷劍在外麵護法,劍穗的相思豆發了芽,藤蔓順著樹身往上爬,纏向混沌氣最濃的地方。
“最後一式‘天地合’!”林小默突然喊出聲,羅盤與銀冠同時升空,雙生血在樹頂的並蒂果上炸開。他看見百年前的林默和蘇小滿也在做同樣的動作,兩人的身影與他們重疊,四手相握的瞬間,雙生樹發出龍吟般的轟鳴,樹乾的裂縫開始愈合,黑霧像潮水般退去。
當林小默和蘇小小站穩時,發現自己還在雙生樹前,隻是黑霧已經散去,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落在滿地的桃花瓣上。雙生樹的根須正在往地脈裡鑽,樹頂的並蒂果熟了,“啪”地裂開,露出兩顆果核,核上的紋路正是他們剛學會的雙生劍訣。
“收著。”蘇小小撿起顆果核塞進林小默手裡,她的銀冠突然飛向桃林深處,“那邊有動靜!”
兩人跟著靈狐虛影跑過去,看見張小陽正對著團金光傻笑,金光裡是張陽的虛影,虛影舉著個酒葫蘆,正往張小陽嘴裡灌酒,“小兔崽子學得挺快,比你老子強多了。”虛影突然轉向林小默,“記住,劍訣不是殺人的,是護人的,就像這桃林,看著嬌弱,根卻硬著呢。”
金光散去時,張小陽手裡多了個酒葫蘆,葫蘆塞子上的相思豆藤蔓纏著片桃花,瓣上的鎮邪符完好無損。林小默摸著懷裡的果核,突然明白這趟夢境的意義——雙生樹不是靠老祖宗們護著,是靠一代又一代的雙生印後人,用傳承的力量,讓它在混沌氣裡紮得更深。
桃林深處突然傳來銅鈴聲,是祠堂的方向。林小默抬頭望去,八族後人正舉著族器往這邊跑,沙姓青年的定沙珠亮得刺眼,傷門狼族的石狼頭發出歡嘯。他握緊蘇小小的手,兩人的雙生印在陽光下泛出金芒,像在回應著什麼。
而在雙生樹的樹洞裡,那把張陽的斷劍突然輕微震動,劍鞘的裂縫裡滲出滴酒,落在地脈的根須上,根須突然加速生長,往歸墟門的方向鑽去,像條傳遞希望的金線。
一場用傳承作劍、以血脈為盾的決戰,正在重新煥發生機的桃林裡,悄然拉開最後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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