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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黎漾吭哧吭哧地幫黎南抬著背簍,抬眼看到堂屋裡哭倒在地的黎夏,立馬嚇得手足無措。
等同樣嚇呆的黎南回過神來時,黎漾已經撲過去,跟黎夏抱頭痛哭起來。
黎南眼窩一酸,卻隻是狠狠把頭一扭,拖著背簍往灶屋去,家裡的豬早餓得直嚎叫了,他得趕緊乾活。
旁邊從田頭回來的鄰居路過黎家,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歎了口氣,到家就跟妻子念叨起來。
黎家以前日子多紅火啊,黎父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能乾人,人品也是頂呱呱地好,家裡妻賢子慧,村裡誰家不羨慕?
結果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
“什麼妻賢,好漢無好妻,黎升平能賺錢的時候,黎家老太太也在,老太太手腳麻利,楊望湘要乾什麼,等吃就行,就一張嘴說得好聽,你看看現在,黎升平一死,她立馬就改了嫁。”當家女人冷哼了一聲,忍不住把抹布摔桌上。
“我就沒見過這麼狠心的婆娘!”
聽說現在楊望湘又懷上了,過不了幾個月,就該要生了。
……
哭過一場,黎夏情緒確實穩定了許多。
上天對她還是不薄的,至少,此時弟弟妹妹們都還在,她還有機會彌補上輩子的過失,儘到上輩子未曾儘到的,姐姐的責任。
重生的事太過匪夷所思,黎夏不想嚇到黎南和黎漾,借口頭還暈著,回樓上房間理思緒。
現在是八七年,暑假。
還有兩個月父親過世就滿一年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楊望湘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六個多月,沒多久就要生了。
同時,再有不到十天,學校就要開學了。
下學期開學,黎夏初三,黎南六年級,黎漾四年級,但學費卻沒有分毫著落。
身為姐姐,原本應該分擔家裡重活的她,卻躺在床上的原因是,前天她拿著成績單去找楊望湘要學雜費,最後卻被楊望湘的現婆婆大罵要飯的,並潑了一盆涼水趕了出來。
錢沒要到不說,到家就發起了高燒。
這一次黎夏病得很厲害,吃了藥也沒好,拖到開學病也沒好全,好不容易痊愈,最後還落下了怕寒、咳嗽的毛病。
想到這裡,黎夏的思緒被一陣電鑽聲打斷,推開窗戶望過去,是後頭周家在建房子。
周家的周啟仁跟黎父是光屁股長大的好朋友,前些年黎父在外打工賺了些錢,回家建了這幛二層小樓,是村裡的獨一份兒。
周啟仁也想賺錢蓋樓房,第二年就跟著黎父一起去外頭打工,然而一年後,他們再回來,是周啟仁帶回了黎父的骨灰。
現在周家的樓房建了起來,但住的人卻不是周啟仁,而是周啟仁的親弟弟,周啟義一家。
上輩子臨終前,黎夏要去見的人,就是周啟仁。
“夏夏。”周家那邊有人在喊黎夏,黎夏仔細一看,便看到了周多春。
周多春笑著衝黎夏揮手,“夏夏,你感冒好了嗎?”
黎夏心臟猛地一縮,隻是定定地看了周多春一眼,便快速關上窗戶,拉上布簾。
當黎南和黎漾好生生地出現在麵前時,黎夏心裡隻有感激,但看到周多春,黎夏隻覺得毛骨悚然,腦子裡隻有周多春從河裡撈起時的慘狀。
周多春是今年開學後投的河。
但她是周啟仁的女兒,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