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金鎖記_新編民間故事大雜燴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33章 金鎖記(1 / 1)

長安城西,青石板巷儘頭有間鏽跡斑斑的鐵匠鋪。老匠人周鐵牛蹲在爐前打鐵,火星子濺在他花白的鬢角,倒比那爐火燒得更旺。鋪子角落的木櫃上,擺著對半枚銅鎖,雕著並蒂蓮紋,鎖身泛著溫潤的光——那是他給雙生女兒打的。

阿昭和阿鸞生在霜降那天。接生婆說這倆女娃生得奇,一個臉若朝霞,一個唇似霜雪,偏生眉眼像得緊,連哭都是一起抽抽搭搭的。周鐵牛摸著鐵砧上的銅水,說:"就打對並蒂蓮的鎖吧,半枚貼身戴著,血脈連著,走散了也能尋回來。"

阿昭是姐姐,生得暖融融的,像春末的玉蘭。阿鸞是妹妹,皮膚白得近乎透明,眼尾一點朱砂痣,倒像雪地裡落了朵紅梅。姐妹倆從小到大沒分開過,阿昭繡花樣,阿鸞在旁穿針;阿鸞學女紅,阿昭舉著繃子給她比劃。直到那年開春,宮裡來了選秀的嬤嬤。

"周家有女,年方十五,生得端方。"嬤嬤掀開車簾,目光掃過阿昭時頓了頓,"這手,生得巧。"

阿昭的手確實巧。她繡的百子圖,每個娃娃的眼睛都不一樣;她織的湘繡帕子,連宮裡的尚衣局都讚過。可阿鸞知道,姐姐的掌心有塊月牙形的疤——那是去年冬天,她為了給阿鸞暖手,把凍僵的手往爐邊湊,被鐵水燙的。

"阿姊去吧。"阿鸞替姐姐理著鬢邊的碎發,"我替你在鐵匠鋪看門,等你回來教我繡並蒂蓮。"

阿昭搖頭,指甲掐進掌心:"宮裡規矩多,我怕......"

"怕什麼?"阿鸞笑著把半枚銅鎖塞進姐姐手裡,"我們有鎖呢。"

那夜,阿鸞翻來覆去睡不著。窗台上的銅鎖泛著幽光,像兩朵並蒂的蓮。她摸著自己的半枚鎖,突然想起老匠人常說的話:"銅鎖要遇血才認主。"她咬破指尖,血珠落在鎖上,鎖身竟泛起微微的熱。

三日後,阿昭穿著簇新的石榴紅裙進了宮。阿鸞站在巷口,看著那頂八抬大轎越走越遠,手心裡的半枚鎖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肉。

阿昭在宮裡過得並不順遂。她雖繡工精巧,卻總被貴妃挑刺——"這牡丹少了片花瓣","這鳳凰尾巴太粗"。更煎熬的是寒疾,每到月中便咳得整宿睡不著,藥汁喝得比飯還多。阿鸞在民間聽著這些消息,隻能攥著半枚鎖掉眼淚。直到那年中秋,宮裡傳旨:皇後要見周才人。

阿鸞在冷宮的偏殿見到阿昭時,險些認不出來。姐姐原本清瘦的臉頰浮起不真實的紅,眼尾的細紋裡都浸著笑:"鸞兒,你看......"

阿昭攤開手,半枚銅鎖在她掌心裡發著光。阿鸞摸出自己的半枚鎖,兩枚鎖一合,竟發出清越的鳴響。阿昭的寒疾真的好了,她拉著阿鸞的手轉圈圈,裙角掃起地上的落花:"那日在禦花園,皇上碰了我的鎖,就說我"麵若朝霞,目似秋水"......"

阿鸞這才注意到,姐姐的鎖扣處沾著金漆——那是皇家的印記。原來半枚鎖合時,不僅能治病,還能讓帝王看見最想看見的模樣。

可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阿鸞是在某個清晨被推進來的。她撞開殿門時,正看見幾個宮女捂著嘴笑,阿昭縮在床角,手裡攥著半枚染血的鎖。

"她不是周才人!"大宮女尖著嗓子喊,"才是周鐵匠家的二閨女!"

原來阿昭的寒疾雖好了,卻總在深夜咳血。皇上派了太醫來看,發現她體內寒毒未清,反倒是另個姑娘,生得比畫裡的仙子還好看——那是阿鸞,被塞進這冷宮的"替身"。

"拖下去!"皇上的聲音像冰碴子,"把她的臉毀了,扔去辛者庫。"

阿鸞被拖走時,看見阿昭撲過來抓她的手。姐姐的指甲掐進她的腕骨,卻比那更疼的是阿昭的眼淚:"鸞兒,我對不起你......"

毀容的那一天,阿鸞被按在木凳上。老宮女拿著滾燙的烙鐵,說:"讓咱們看看,這金枝玉葉的皮囊底下,到底是副什麼骨頭。"

青煙騰起時,阿鸞聞到了焦糊味。她想笑,想告訴她們,這副皮囊底下,是和阿昭連著的血脈。可喉嚨像塞了團火,她隻能攥緊懷裡的半枚鎖——那鎖不知何時變得滾燙,在她掌心裡烙出紅印。

冷宮的日子比想象中更難熬。阿鸞被趕到柴房,睡在稻草堆裡。阿昭被關在隔壁的偏殿,每日隻能靠送飯的小太監遞句話。有回小太監說:"周才人咳得厲害,皇上連看都不願看。"

阿鸞摸著臉上的疤痕,突然想起那對銅鎖。她翻出藏在磚縫裡的半枚鎖,鎖身不知何時褪了光澤,像被抽乾了魂魄。她把鎖貼在胸口,想起小時候,姐妹倆把鎖掛在脖子上,阿昭說:"等咱們老了,就把鎖熔了,打個項圈戴。"

可現在,鎖成了催命符。

臘月廿三,雪下得緊。阿鸞縮在柴房角落,聽著北風呼嘯。她摸出半枚鎖,突然發現鎖身上浮起細密的金紋,像活過來的蛇。她剛要湊近些看,鎖身"哢"地一聲裂開,竟從中間斷成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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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隔壁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阿鸞衝過去,看見阿昭趴在地上,嘴角淌著黑血。她的手心裡攥著半枚鎖,和阿鸞手裡的那半枚嚴絲合縫——原來這些年,姐妹倆一直各執半枚,從未真正分開過。

"鸞兒......"阿昭的聲音輕得像雪,"那鎖......是用咱娘的......血鑄的......"

阿鸞這才想起,老匠人周鐵牛臨終前拉著她的手說:"你娘走的時候,把半枚鎖塞給我,說"等兩個丫頭長大,告訴她們,這鎖是用我的骨血鑄的,能保血脈不斷"。"

原來如此。阿鸞的眼淚滴在鎖上,兩枚鎖同時發出刺目的光。那光越來越盛,竟從鎖身裡飛出兩隻金雀,羽翼金亮,喙爪如鋒。金雀繞著阿鸞盤旋,突然其中一隻衝向偏殿——那裡,幾個太監正端著藥碗往回走,碗裡是給阿昭的毒藥。

金雀啄瞎了太監的眼,又撲棱棱飛到阿鸞肩頭。另一隻金雀則停在阿昭床頭,輕輕啄她的手背。阿昭的臉色漸漸紅潤,她坐起來,摸著金雀的羽毛笑:"原來你在這兒......"

"走!"阿鸞拽著阿昭的手,"咱們不能留在這兒!"

金雀振翅而起,帶起一陣風。阿鸞看見冷宮的圍牆在眼前晃動,看見守衛的刀槍泛著冷光,卻都沒放在眼裡。她抱著阿昭跨上金雀的背,風灌進耳朵裡,像有人在喊:"往南飛!往南飛!"

她們飛過高牆,飛過護城河,飛過燈火通明的宮殿。阿鸞回頭看,隻見冷宮的火光越來越小,像顆將滅的星。阿昭指著遠處,說:"鸞兒,你看,那是終南山。"

金雀落在一棵老鬆樹上。阿鸞解開腰間的布包,裡麵是她藏的半塊鍋盔——這是她今天的飯食。阿昭摸出懷裡的繡繃,上麵的並蒂蓮才繡了一半。兩姐妹靠著老鬆樹坐下,金雀蹲在旁邊,歪著頭看她們。

"以後怎麼辦?"阿昭問。

阿鸞摸出兩枚合在一起的銅鎖,放在火上烤。鎖身漸漸變軟,她用樹枝挑著,把鎖擰成個小環,套在阿昭腕上:"咱們回長安城,開個繡坊。你繡花樣,我做繡繃,賺了錢給爹爹買好藥......"

"那金雀呢?"

"它們是咱們的血脈,"阿鸞笑了,"血脈是鎖,也是翅膀。"

遠處傳來晨鐘。阿鸞望著東方的魚肚白,覺得臉上的疤痕沒那麼疼了。風裡有梅花的香氣,她想起小時候,姐妹倆在雪地裡堆的雪人,臉上也點著這樣的紅。

原來自由從來不是砸開鎖,而是找到和你同血脈的人,一起飛過所有的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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