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前,天下分崩離析,戰火連綿,百姓流離失所。在太行山深處,有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莊,叫“落石村”。村裡有個叫石頭的年輕人,他爹是村裡唯一的獵戶,卻在一次進山打獵時,被一頭凶猛的野豬撞下了山崖,沒了。
石頭性子倔,從小就跟著爹學了一身本事,弓馬嫻熟,力大過人。爹死後,他成了家裡的頂梁柱,也是村裡最能乾的漢子。但石頭心裡有股火,一股不甘於貧窮和命運的火。他總想著,要是有朝一日能獲得大力量,就能帶著鄉親們走出大山,過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受土匪和官府的欺負。
這一年,天大旱,地裡的莊稼都快枯死了。村裡好不容易湊了點錢,讓石頭去山外的鎮上買些糧食回來。石頭背著空空的糧袋,心事重重地走在山路上。走到一處荒僻的山坳時,天色突變,烏雲密布,一道閃電劈下,竟將路邊一棵千年古樹攔腰劈斷。
石頭被震得耳朵嗡嗡作響,他走上前去查看,隻見斷裂的樹乾下,泥土裡似乎埋著個什麼東西。他刨開泥土,發現是一個黑黢黢、臟兮兮的大酒甕。這甕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甕口用一塊紅色的油布封得死死的,上麵還畫著一些看不懂的、像閃電一樣的符文。
石頭心想:“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酒甕?難不成是哪個過路的客商留下的?”他試著搬了搬,這甕比想象中沉得多,足有上百斤。他咬了咬牙,使出渾身力氣,才把酒甕從土裡弄了出來。
“管他呢,搬回去,洗乾淨了總能裝點水或者酒。”石頭想著,便把這沉重的酒甕背回了家。
回到村裡,石頭把酒甕放在院子裡,打水清洗。當他搖晃酒甕,想把裡麵的泥沙倒出來時,怪事發生了。甕裡沒有水聲,反而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隆”聲,就像夏天的悶雷,在甕肚子裡滾來滾去。
石頭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又使勁晃了晃,那“轟隆”聲更響了,仿佛真的有一頭猛獸在裡麵咆哮。村裡幾個膽大的孩子圍過來看,都嚇得躲到了大人身後。
“石頭哥,這甕裡……不會是妖怪吧?”一個孩子顫巍巍地問。
石頭心裡也發毛,但他不信邪。他找來一把錘子,小心翼翼地撬開了封口的油布。一股奇特的氣味飄了出來,那不是酒香,而是一種類似雨後空氣裡,夾雜著鐵鏽和臭氧的味道。
他湊到甕口往裡看,裡麵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他試著把酒甕傾斜,倒出來的不是清澈的酒水,而是一種粘稠的、泛著淡淡藍光的液體。那液體在陽光下流動,就像融化的寶石,又像凝固的閃電。
石頭用手指蘸了一點,剛碰到舌尖,一股難以言喻的磅礴力量瞬間從舌尖炸開,傳遍四肢百骸。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燃燒,肌肉在膨脹,仿佛一拳就能打穿一座山。他忍不住仰天長嘯,聲如洪鐘,震得屋頂的瓦片都簌簌作響。
“這是……雷液!”石頭又驚又喜。他明白了,這絕不是普通的酒,而是天上的神物!
從那天起,石頭的生活徹底改變了。他每天隻喝一小口雷液,就能獲得無窮的力量。他去山裡打獵,再也不用弓箭,徒手就能掰斷野牛的角;他去開墾荒地,一拳下去,就能砸開堅硬的岩石。村裡那條乾涸的河床,他硬是憑著一股蠻力,挖出了一條引水渠,把山泉引了進來,救活了全村的莊稼。
石頭成了村裡的英雄,鄉親們都對他敬佩不已。石頭自己也飄飄然起來,他覺得,這力量就是他改變命運的鑰匙。他開始不滿足於隻幫村裡人做事,他想去山外,去挑戰那些欺壓百姓的軍閥,去建立一個屬於他自己的王國。
欲望,就像一頭被喚醒的野獸,在他心裡瘋狂生長。他喝雷液的頻率越來越高,量也越來越大。起初是一小口,後來是一大口,再後來,他乾脆直接對著甕口喝。
村裡的長老看出了不對勁,勸他說:“石頭啊,這東西是神物,不是凡人能駕馭的。你現在力量越大,心就越亂,再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石頭哪裡聽得進去?他覺得自己已經天下無敵了。他嘲笑長老們膽小怕事,當晚,又灌下了大半碗雷液。
這一次,那股力量來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但不再是溫暖的力量,而是灼熱的、毀滅性的力量。石頭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要被從內部點燃,皮膚下閃過一道道刺眼的電光。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滾,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
鄉親們聞聲趕來,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隻見石頭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碳化,就像一塊被燒焦的木頭。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化為灰燼,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皮肉燒焦的惡臭。
“石頭!”有人大喊。
但已經晚了。在一陣刺目的白光和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後,石頭徹底消失了,原地隻留下一堆人形的焦炭,和那個空空如也的酒甕。
村裡人這才明白,這酒甕裡藏的不是祝福,而是天罰。那不是神賜的力量,而是被雷神封印起來的天劫餘雷。它既能帶來力量,也能帶來毀滅。石頭的心,被欲望蒙蔽,最終被這股力量反噬,化為了灰燼。
從此以後,落石村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那個酒甕。村民們把它重新埋回了發現它的那個山坳,並在那裡立了一塊石碑,上麵刻著四個大字:“戒貪,戒妄”。
《酒甕藏雷》的故事,也一代代地流傳了下來。它告誡著後人:世間沒有不勞而獲的力量,任何超越常理的饋贈,背後都標著沉重的代價。真正的強大,不是擁有毀天滅地的能力,而是擁有一顆能夠駕馭自身欲望的、平靜而堅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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