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的春天總是格外熱鬨,桃紅柳綠,遊人如織。這日更是不同尋常,城中最富有的絲綢商周萬財家張燈結彩,府前搭起了高高的彩樓,紅綢掛滿屋簷,一派喜氣洋洋。
"聽說了嗎?周家小姐今日要拋繡球選婿呢!"街邊賣糖人的小販神秘兮兮地對顧客說道。
"可不是嘛!周家那萬貫家財,誰要是接了繡球,下半輩子可就吃穿不愁嘍!"旁邊賣布的老漢接話,眼中滿是豔羨。
周府門前早已人山人海,擠滿了前來碰運氣的青年才俊。有穿綢緞的富家公子,有佩玉的書生秀才,甚至還有幾位騎著高頭大馬的官家子弟。人人都盼著能接到那決定命運的繡球,一躍成為周家的乘龍快婿。
彩樓上,周巧巧身著大紅嫁衣,手捧繡球,站在欄杆邊向下張望。她年方十八,生得明眸皓齒,膚如凝脂,是蘇州城出了名的美人。此刻她眉頭微蹙,目光在人群中遊移不定。
"巧巧,時辰到了,快些拋吧。"周夫人輕聲催促,眼中滿是期待。
周萬財站在女兒身旁,捋著胡須笑道:"今日來的都是蘇州城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兒,無論你選中哪個,爹都滿意。"
巧巧咬了咬下唇,心中卻另有一番思量。她早已厭倦了那些隻會阿諛奉承的紈絝子弟,更看不慣他們眼中對周家財產的貪婪。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將繡球高高拋起——
"嗖"的一聲,繡球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飛向人群。
樓下頓時一片騷動,眾人你推我擠,伸長手臂想要接住這改變命運的繡球。誰知那繡球像是長了眼睛似的,越過無數伸出的手掌,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一個站在最外圍的年輕人頭上。
"哎喲!"那人被砸得一個踉蹌,下意識地接住了落下的繡球。
全場霎時鴉雀無聲。
那是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年輕人,約莫二十出頭,身材挺拔,麵容俊朗,但一看便知是市井小民。他身旁還放著個破舊的木箱和幾件雜耍道具,顯然是個街頭賣藝的。
"這...這不是城南街頭賣藝的李青山嗎?"人群中有人認出了他,驚訝地喊道。
李青山自己也愣住了,低頭看著手中的繡球,又抬頭望向彩樓上的周巧巧,一時不知所措。
周萬財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三步並作兩步衝下彩樓,指著李青山怒道:"不算數!這不算數!一個賣藝的窮小子,怎配得上我家巧巧?"
管家連忙上前附和:"老爺說得對,這定是繡球拋偏了,不算數的!我們重新來過!"
人群開始騷動,有人嘲笑,有人起哄,更有人替李青山打抱不平:"周老爺,繡球招親可是您自己定的規矩,如今繡球落到了這位小哥手裡,怎能反悔?"
李青山回過神來,苦笑著將繡球遞向周萬財:"周老爺,在下無意冒犯,這繡球..."
"慢著!"一個清脆的女聲從彩樓上傳來。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周巧巧提著裙擺快步走下樓梯,來到李青山麵前。她仔細打量著這個意外的"夫婿",發現他雖然衣著樸素,但眉宇間透著一股正氣,眼神清澈明亮,與那些油頭粉麵的公子哥截然不同。
"這位公子,繡球是你接到的,便是天意。"巧巧聲音雖輕,卻字字清晰,"我周巧巧雖為女子,卻也懂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道理。"
周萬財急得直跺腳:"巧巧!你瘋了不成?他一個賣藝的,連自己的溫飽都成問題,如何能給你幸福?"
巧巧轉向父親,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爹,您常教導女兒要重信守諾。今日繡球招親是周家公告全城的,如今繡球有主,若我們反悔,豈不讓天下人笑話周家言而無信?"
李青山看著眼前這位深明大義的千金小姐,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深吸一口氣,拱手道:"周小姐高義,在下李青山感激不儘。但令尊所言不無道理,我一介草民,確實配不上小姐。"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堅毅:"不如這樣,給我三年時間。若三年內我能有所成就,配得上周小姐,再來提親;若不能,這繡球之約便作罷。不知周老爺和周小姐意下如何?"
周萬財眼珠一轉,心想這窮小子三年內能有什麼出息?到時候自然知難而退。於是勉強點頭:"好!就依你所言。不過..."他冷笑一聲,"若三年內你連我周家門檻都邁不進,就彆怪我無情了!"
巧巧卻深深看了李青山一眼,輕聲道:"李公子,我等你三年。"
就這樣,一場意外的繡球姻緣暫時落定。李青山向巧巧深深一揖,轉身離去,背影挺拔如鬆。
一個月後,周府書房。
"老爺,那李青山這一個月可沒閒著。"管家低聲彙報,"他在城南租了間小鋪子,開始做起了綢緞生意。"
周萬財嗤之以鼻:"哼,一個賣藝的懂什麼綢緞生意?不出三個月,必定血本無歸!"
管家猶豫了一下:"可是...他不知從哪兒學來的染布手藝,染出的綢緞顏色鮮亮不褪色,已經小有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