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康熙年間,長白山腳下有個叫黑林屯的小村子,村裡百十戶人家大多是滿族旗人,還保留著不少老傳統。村口立著一根三丈高的索倫竿,頂端放著一個錫盤,每逢年節,村民都會在此祭天祈福。
這年剛入冬,怪事就來了。
先是村口索倫竿上半夜傳來小孩哭聲,聲音淒淒慘慘,忽遠忽近,攪得全村人睡不安穩。有幾個膽大的後生提著燈籠前去查看,領頭的王老五剛走近,就聞到一股腥臭味。他抬頭往竿頂一看,錫盤裡不是往常的穀物或乾淨肉食,而是一灘烏黑發臭的血,還順著竿子往下淌。
“這是哪個缺德的往神竿上潑臟東西?”王老五罵罵咧咧,心裡卻直發毛。
第二天一早,村裡就炸開了鍋——村裡最淘氣的七歲男孩鐵蛋失蹤了。他娘哭得昏死過去,他爹在門口找到一隻沾滿泥巴的小鞋,正是鐵蛋常穿的那雙。
村裡最年長的伊爾根覺羅大爺拄著拐杖來到索倫竿前,盯著那烏黑血跡看了半晌,臉色越來越沉。
“這不是人血,是橫死之畜的血啊。”老爺子捶胸頓足,“有人用汙血褻瀆神竿,惹惱了竿神,這是來討替身了!”
這話一出,全村嘩然。鐵蛋娘撲通跪在老爺子麵前:“大爺,您可得救救鐵蛋啊!他才七歲啊!”
伊爾根覺羅大爺搖頭歎氣:“要救鐵蛋,得找到當年用汙血褻瀆神竿之人的後代,用最純淨的祭品重新祭祀,平息竿神怒火。否則,不出七天,鐵蛋就沒命了。”
村裡人麵麵相覷,誰家先人能乾出這種缺德事?
這時,村裡一個叫阿骨的年輕人站了出來。他二十五六歲,是村裡最好的獵手,平日裡少言寡語,但心思縝密。
“我去查。”阿骨簡短地說,“鐵蛋常跟我上山打兔子,我不能眼睜睜看他沒了。”
阿骨先回了家,翻出祖上傳下的一個木匣。他太爺爺曾是當地有名的薩滿,匣子裡裝著些殘破的法器和一本筆記。阿骨翻看筆記,上麵記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六十年前,黑林屯鬨饑荒,當時的村長為了儘快求來糧食,聽信一個遊方道士的話,用黑狗血混合五毒祭天。結果糧食沒求來,村裡反倒接連死了好幾個孩子。後來是阿骨的太爺爺出麵,勉強平息了事端,但那遊方道士逃走前曾詛咒說“六十年後,債必討還”。
阿骨心裡一沉,當年的村長,正是如今鐵蛋家的先祖。
他正要出門,伊爾根覺羅大爺卻找上門來。
“孩子,查出什麼了?”老爺子問。
阿骨如實相告。伊爾根覺羅大爺點點頭:“你太爺爺是我舅舅,這事我知道。不過筆記裡沒寫全,那遊方道士不是普通人,是個修邪法的薩滿,他當時已經重傷將死,是想借索倫竿的力量借屍還魂。”
阿骨一驚:“那現在的竿神...”
“怕是早就被那邪靈取代了。”伊爾根覺羅大爺壓低聲音,“你若要救鐵蛋,單用純淨祭品還不夠,必須徹底除掉那邪靈。”
當夜,阿骨帶著一隊人上了山。同行的有鐵蛋爹、王老五和幾個壯實後生。伊爾根覺羅大爺年紀太大,留在村裡主持法事。
按照筆記上的記載,他們找到了當年那遊方道士葬身的山洞。洞內陰森潮濕,正中竟擺著一口黑漆棺材,棺蓋上刻滿了詭異的符文。
“六十年了...終於有人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棺中傳出。
眾人大驚,連連後退。隻有阿骨站在原地,握緊了手中的獵刀。
棺蓋緩緩移開,坐起一具乾屍,眼窩中閃著綠光。
“那老薩滿傷我性命,卻滅不了我的魂。”乾屍咧嘴笑道,“我借索倫竿之力,聚怨氣修成屍仙,今日正好用你們的精血助我大成!”
說罷,洞內陰風大作,幾隻蒼白的小手從地下伸出,抓住眾人的腳踝。那是先前被索倫竿收走的孩子化作的怨靈。
“鐵蛋!”鐵蛋爹驚呼,他看見其中一個怨靈正是鐵蛋的模樣。
阿骨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撒向那些小手。藥粉沾到之處,怨靈紛紛尖叫退縮。這是他按太爺爺筆記配製的驅邪散。
“你們快去找鐵蛋的魂魄,我對付這妖孽!”阿骨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