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晚上的時間，說快很快，說慢也很慢。
對於普通人來講，可能是一次被前列腺的尿頻打擾，之後繼續躺著一覺睡到天亮。
可是對於一個如同血肉磨盤的戰場來說，這半晚上的時間是煎熬的，是緩慢的。
對於華北野戰軍來說，他們每時每刻都要承受著自己的戰友負傷或者陣亡。
對於小鬼子來說，它們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同類死了再也不能說那些鳥語。
終於，天亮了...
小白台子陣地上，華北野戰軍都是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麵對鬼子這種悍不畏死，隻為了打開一條生路的衝鋒他們麵對的壓力還是比較大的。
也幸虧是後麵的郭愛民和周兵兩支部隊追了上來分擔了小鬼子近一半的兵力。
不然，就他們這些人，被突破一點都不稀奇。
現在，到了早上，他們也給後麵的部隊爭取了大量的時間，終於可以撤了。
這時候正好也是小鬼子進攻的空窗期，看著跳到了早上6點的指針。
各部隊的指戰員同一時間下達命令，開始有序撤離陣地，直接到黑山休整。
張毅看著慘烈的戰場，看著幾乎被彈殼鋪滿的地麵，身體無力的靠在塹壕上。
這一次的戰鬥，他失去了很多，整個連的建製被打廢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大多數都還是輕傷不下火線的戰士，加上重傷和陣亡的，都是英雄。
就這，還都是因為華北野戰軍的火力強悍，武器裝備比小鬼子多了一個代差。
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空投補給，火箭筒都打廢了不知道多少個。
投彈組的投彈手，胳膊都快掄脫臼了。
陣地前麵的戰場此時被炸的坑坑窪窪的，沒有一塊好地。
一個個穿著黃色衣服的鬼子躺在地上，殘肢斷臂密密麻麻的，有點恐怖。
整個地麵幾乎被染成了暗紅色，死的鬼子沒有兩千，也是八百往上高高的。
看著自己不遠處正在脫衣服的投彈手虎子，張毅的眼角抽搐了幾下。
這家夥這手榴彈扔的還真不是吹的，那準度比火箭筒還要高。
而且基本上都是空爆，被炸到的鬼子大多是麵目全非，非常誇張。
這次這個小子的二等功絕對是跑不了了，說不準還能拿個一等功也不是夢啊。
走到虎子跟前，張毅看著對方那腫的老大的麒麟臂，眼角又是一陣抽搐。
好家夥，這是人麼，本來就不細的胳膊，腫起來趕上他的大腿了。
不過，想是這麼想，張毅還是關心的問道：“虎子，胳膊怎麼樣，沒事吧？”
虎子輕輕的捏了捏，好像是在感受此時胳膊的狀態。
然後轉過頭對著張毅說：“連長，如果在扔20顆手榴彈能得個一等功的情況下，那我還能再扔20顆。”
張毅聽到這話，擔心也少了一半，一巴掌拍在對方的腦袋上。
“我是問你還能緩的過來嗎？咱連可離不開你這員虎將。”
虎子咧嘴笑了笑，灰頭土臉的模樣顯的更加的憨厚，隻是那乾裂的嘴唇讓人覺得心疼。
“能，咋不能呢，訓練的時候比這扔的多，我也能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兒。”
張毅一聽，嘿，你小子還能知道自己極限在哪兒，這都還沒到極限嗎？
他也好奇了，把自己的水壺解下來遞給虎子，示意對方喝點水。
看著虎子痛快的拿起水壺就是喝，他好奇的問：“那你說說，你的極限在哪兒，我下次心裡也有個數。”
虎子“咕嘟咕嘟”喝完了半壺水，舒服的哈了口氣。
又是一臉憨厚的看著張毅，“連長，這就是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