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站台階下的監控探頭鏡頭偏轉，沈逸的背影在幽藍的夜光中漸行漸遠。他沒有抬頭，腳步沒有絲毫遲疑。備用手機在內袋裡安靜地貼著胸口，金屬盒中的紫光碎片持續震動，熒光箭頭在黑暗中無聲閃爍，方向始終指向城南。
三公裡外，城南數據中心b區西側，通風井的金屬蓋板被輕輕掀起。沈逸伏身滑入，動作輕緩，避開井壁上殘留的油汙。維修通道狹窄，僅容一人通過，兩側布滿陳舊的線纜管道。他取出離線結構圖快速掃了一眼，確認前方五十米處為夾層觀察口，再往下便是機櫃所在的核心區。
通道內紅外感應器呈三角分布，每三十秒掃描一次。他屏息等待，借助“隱藏身份加持”功能壓低自身的存在感。係統提示：【現實模式激活，感知乾擾強度+30】。他貼著右壁移動，腳步落在感應盲區，像一道被空氣稀釋的影子。
行至中途，他忽然停步。左手邊井壁上一塊銘牌被腐蝕大半，僅剩“projectnyph3”幾個刻痕。他從衣兜取出微型拓印紙，輕輕覆上，指尖微壓。拓印完成，他迅速收起，未作停留。
三分鐘後，他抵達夾層觀察口。下方機房燈光昏黃，機櫃獨立置於中央隔離區，表麵覆蓋防電磁屏蔽層。機櫃頂部指示燈規律閃爍，頻率與倒計時完全一致。十米外，一名身穿灰色工服的男子背對觀察口，正低頭查看終端屏幕。右耳後一道細疤在應急燈下泛白。
是趙岩。
沈逸取出紫光碎片，貼於觀察口金屬框。碎片瞬間共鳴，微弱的波紋擴散開來。他啟動“碎片收集兌換”模塊的被動掃描功能，碎片自動捕捉到機櫃外殼的金屬共振頻率，並反向激發一段未加密日誌。
音頻從碎片中傳出，清晰回蕩在夾層：
【係統日誌回放——幽影門事件當晚2348】
“用戶uid_37登錄成功，權限：維護級。”
“檢測到異常數據流，來源：外部節點apha。”
“指令衝突，主控協議被覆蓋。”
“同步確認：ack__ok。”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機房中足以穿透空氣。
趙岩猛然抬頭，手指迅速在終端上敲擊。局部電源切斷，機房陷入半黑。應急燈亮起，紅光掃過他的臉。他沒有看觀察口，而是快步走向機櫃後方的控製麵板，準備啟動物理封鎖程序。
沈逸推開觀察口，躍下夾層，落在趙岩身後三米處。
“你不是入侵者。”他開口，聲音冷靜，“你是唯一沒被清除記錄的人。”
趙岩動作一頓。
“他們讓你活著，隻為用你的身份做密鑰。”沈逸將紫光碎片舉至胸前，“三年前你登錄的那一刻，你的賬戶就被鎖進了自動化流程。你每值一次班，就是一次活體驗證。”
趙岩緩緩轉身，眼神警惕而疲憊。
“你以為我想活著？”他低聲說，右手不自覺地撫過耳後疤痕。
沈逸沒有靠近，也沒有後退。他摘下眼鏡，放進衣兜。
“我不是來抓你的。”他說，“我是‘夜鶯’。”
趙岩瞳孔驟縮。
“內測第三階段，你參與過係統壓力測試。你記得那個id——‘夜鶯’，唯一在七十二次崩潰模擬中全部存活的測試賬號。”沈逸直視他，“我通過紫光碎片追溯到了係統原型機的認證邏輯。你不是叛徒，你是被遺棄的測試員。”
趙岩的呼吸變得沉重。他盯著沈逸，仿佛在確認某種不可能的真相。
“你怎麼找到我的？”
“基站信號。你女兒的手機號最後一次通話接入點，距離b區西側不足五十米。而你，三年來從未缺勤。一個被架空的員工，每72小時準時出現，不是忠誠，是被控製。”
趙岩猛地後退半步，撞上控製麵板。指示燈閃了兩下，自動恢複。
“彆說了。”他聲音沙啞，“說出來的人都死了。”
“我知道‘幽影門’不是選手作弊。”沈逸向前一步，“是係統被外部節點接管。而你是最後一個察覺異常的人。你上報了，但報告被攔截。你的賬戶被保留，不是因為信任，是因為他們需要你的生物密鑰維持同步。”
趙岩閉上眼，肩膀微微顫抖。
“他們控製了我女兒。”他終於開口，聲音幾乎低不可聞，“每72小時，他們要確認一次‘同步’狀態。隻要我出現，隻要係統回應，她就還能活72小時。”
沈逸沉默。
“我不操作，我隻是存在。”趙岩睜開眼，目光空洞，“我的工牌、我的指紋、我的登錄記錄——都是活體倒計時。我死了，她立刻沒命。”
沈逸取出備用手機，屏幕亮起，倒計時清晰顯示：715812。
“這個時間，和你的維護周期同步。”他說，“他們用你做錨點，也在用你女兒做保險。但你不是工具，你是活人。”
趙岩盯著倒計時，嘴唇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