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十七分,城市還在霧裡沉著,訓練室的門鎖哢噠一聲彈開。沈逸最後一個走出來,背包帶子緊了緊,指尖在終端邊緣滑了一下,調出昨夜保存的戰術文檔。光標停在備注欄那行字上——“贏的前提,是先承認自己可能輸”。他沒再看第二眼,合上設備,塞進包裡。
車停在樓下,司機已經等了十分鐘。張昊坐在後排,耳機掛在脖子上,手指在膝蓋上敲著戰前慣用的節奏。林悅緊了緊背包帶,一言不發地坐進副駕。輔助位低頭刷著粉絲群消息,忽然念了一句:“有人說我們這把必輸,因為鏡淵上場前從沒遲到過。”
沒人接話。
沈逸坐進車裡,發了條全員可見的消息:“今天不是贏誰,是我們能不能穩住自己。”消息發完,他關掉群聊通知,把終端調成飛行模式。
車剛上高架,導航提示前方主路封閉。沈逸皺了下眉,調出實時交通圖。畫麵剛展開,信號斷了。司機猛踩刹車,前方三輛車追尾,碎片散了一地,交警還沒到。時間跳到七點零三分,距離檢錄還有四十七分鐘。
“要不我們打車?”張昊聲音壓著,但尾音有點抖。
“下高架繞行,走老城區。”沈逸說。
司機搖頭:“小路窄,電瓶車多,設備經不起顛。”
沈逸沒說話,手指在終端上劃了幾下,調出“潛力挖掘預警”模塊,輸入“賽事延誤應急方案”。係統沒有直接響應,但界麵角落彈出一行提示:“建議優先確保溝通鏈路暢通。”
他立刻切換到備用衛星通道,手動撥通賽事聯絡組。信號斷斷續續,接通用了兩分多鐘。那邊傳來確認聲:“收到,已備案,允許延遲五分鐘檢錄,但設備調試時間不順延。”
“明白。”沈逸掛斷,轉頭對林悅說,“發條公告,就說行程略有延遲,我們會準時到場。”
林悅點頭,快速編輯消息,點擊發送。她手指摩挲著耳機線,一下,又一下。
沈逸打開車內投影,調出城市交通熱力圖——這是他用三枚“幽影碎片”從係統兌換的隱藏功能。圖上紅、黃、綠三色流動,標出三條可繞行路線。他將每條路徑參數導入“策略模擬空間”,啟動推演。
第一條:穿城南路。風險等級高。早市攤販占道,電瓶車流密集,預計耗時三十一分鐘,設備顛簸概率68。
第二條:環江小道。路況較窄,無實時監控,gps易失靈,但車流少。預計耗時二十六分鐘,信號中斷概率41。
第三條:工業廢棄帶舊路。路麵破損,但直線距離最短。模擬顯示,若司機能保持勻速,耗時僅二十二分鐘,但最後五百米無導航支持。
他盯著數據,三秒後選定第三條。
“走廢棄帶。”他說,“司機師傅,最後那段靠您記憶。”
司機皺眉:“那邊路燈都沒修好,晚上都少走。”
“我們現在不是去比賽。”沈逸聲音沒抬,“是去把該做的事做完。”
車調頭下高架,駛入支路。信號徹底斷了。終端屏幕變灰,隻有投影還亮著推演結果。張昊把外接手柄塞進防震箱,又檢查了兩遍鎖扣。輔助位閉眼深呼吸,手指在掌心劃著戰術編號。
林悅突然開口:“你們記得第一次打排位賽嗎?那天電梯壞了,我們爬了十八層,進場地時全隊遲到兩分鐘,裁判差點不讓上。”
“但那把我們贏了。”張昊接了一句。
“因為沈逸說,‘遲到不可怕,可怕的是到了還腦子空著’。”林悅回頭看了沈逸一眼,“現在我們也還沒到,但腦子不能停。”
沈逸沒回應,手指在終端上滑動,重新校準設備自檢程序。投影畫麵一閃,熱力圖更新——高架主路依舊堵死,紅得像凝固的血。
車轉入廢棄帶,路麵開始顛簸。沈逸單手壓住設備箱,另一隻手持續刷新衛星通道狀態。終端震動了一下,賽事組回複:“已確認行程變更,調試窗口保留至七點四十五。”
時間七點二十九。
最後一公裡,gps徹底失靈。司機放慢車速,憑記憶辨認岔口。路兩側是停工的廠房,鐵皮圍擋歪斜,電線垂在半空。車燈掃過地麵,坑窪裡積著昨夜的雨水。
“左轉,前麵右拐,過橋洞直行。”司機念著。
沈逸盯著終端,信號條忽明忽暗。他把設備調成離線模式,提前加載戰術麵板和語音中繼程序。張昊的手一直搭在手柄上,指節發白。
“還有三百米。”司機說。
林悅解開安全帶,抓起背包:“我們下車跑。”
“不。”沈逸按住終端,“等車停穩再動。順序不能亂。”
車速降到最低,拐過最後一個彎,前方出現賽事中心的輪廓。七點三十八分,車輛停在側門入口。
五人拎包下車,一路小跑。檢錄台工作人員抬頭看了眼時間,點頭放行。沈逸最後一個跨過門檻,回頭望了一眼那條廢棄路,塵土在車燈後緩緩沉落。
他摘下背包,打開終端,調出係統界麵。光標停在“策略模擬空間”入口,他沒點進去,而是輸入一行新指令:“下次,提前兩小時出發。”
係統無反饋。
他在心裡補了一句:“穩住節奏,比贏更重要。”
檢錄通道儘頭,燈光刺眼。工作人員遞來設備檢測單,沈逸接過,簽字。張昊站在旁邊,手伸進包裡摸了摸手柄,又抽出來。
“你剛才說,腦子不能停。”他忽然開口,“那現在呢?”
沈逸抬頭,看了他一眼。
“現在,”他說,“是讓腦子跟上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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