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的屏幕還亮著，那條偽裝成係統通知的消息停留在角落，像一句未說完的潛台詞。沈逸的手指剛從回車鍵抬起，終端警報毫無征兆地響起。
第一條推送來自輿情監控模塊：“夜鶯戰隊即將被清除”視頻登頂全球熱搜。
林悅幾乎是衝到操作台前的，她迅速調出視頻鏈接。畫麵一開，就是一張熟悉的臉——曾是某二線公會核心成員的玩家，此刻眼神空洞，手指無意識地抓撓著空氣，口中反複念著同一個坐標：“e7……e7……”下一秒，鏡頭切換至另一人，腦部掃描圖顯示神經信號斷崖式衰減，最終歸於平直。
視頻末尾，黑底紅字逐行浮現：“他們以為係統是庇護所。但我們證明了，它也可以是墳墓。下一個目標——夜鶯戰隊全體綁定者。倒計時，72小時。”
林悅立刻啟動溯源程序。沈逸則直接接入b7信道的追蹤標簽反饋流。數據逆向穿透三層跳轉節點，最終停在一個廢棄服務器集群的ip段上。他一眼認出那套架構——陳宇在半年前被淘汰後私自保留的技術殘餘。
“是他的人。”沈逸聲音很穩，“或者，至少是受他影響的勢力。”
林悅咬住下唇，“視頻裡的受害者……神經波動曲線和我們之前鎖定的十三例完全一致。這不是恐嚇，是實證。”
沈逸沒有回應。他調出戰隊成員家屬的聯絡記錄。不到十分鐘內，已有五位家長通過私信通道發來詢問，語氣從擔憂滑向恐慌。一名讚助商代表發來消息：“鑒於當前不可控風險，合作流程暫緩至事件澄清。”
他關閉對話框，轉向內部通訊係統：“所有人，緊急會議，十分鐘後。”
會議室裡氣氛緊繃。有人提出暫停公開訓練，轉入地下模式；也有人主張立即反擊，公開對方服務器位置。爭論持續了五分鐘，沒人注意到係統後台正閃過數次異常登錄請求，均被防火牆自動攔截。
沈逸播放了一段加密日誌。畫麵中，一名被刪除能力的玩家躺在醫療艙內，生命體征穩定，但腦電波始終維持在極低頻狀態，如同沉入永不蘇醒的夢。
“他們沒死。”沈逸說，“但他們再也無法登錄遊戲。不是掉線，是被連根拔起。而我們，是接下來的目標名單。”
沒人再提退賽。
林悅打開發言稿草稿，“我們可以公布部分調查進展，讓公眾知道我們在行動。但不能隻講威脅，得讓他們看到希望。”
沈逸盯著那行“倒計時72小時”的字樣，忽然起身，“發布會由我來開。地點就在主廳，全程直播。”
“現在？”林悅問。
“越快越好。”他說，“恐懼蔓延的速度比病毒還快。我們必須搶在它紮根之前，把事實擺出來。”
林悅點頭，轉身去準備技術支援席位。沈逸回到更衣區，換下訓練服，穿上一件黑色常服。沒有隊標，沒有裝飾，隻有簡潔的剪裁襯出他少有的正式感。
發布會前十分鐘，新警報彈出：一段偽造視頻正在瘋傳。內容是“沈逸”坐在同一位置，神情疲憊地宣布：“我們決定退出比賽，以保全隊員安全。”
林悅第一時間調取生物特征比對。語音波形、眨眼頻率、微表情變化全部不符。她將真實數據打包，附帶驗證報告，通過官方賬號全網推送。
“已經壓製了七成轉發量。”她在後台低聲彙報，“但還有人在傳。”
沈逸走進主廳時，燈光剛好打亮。長桌後方架設了三台攝像機，直播信號已開啟。他坐下前掃了一眼觀眾列表——在線人數突破八百萬，彈幕滾動速度幾乎看不清文字。
他直視鏡頭，沒有翻看提詞器。
“如果害怕，就不會站在這裡。”
這句話瞬間被截取，衝上熱搜首位。
他繼續說道：“剛才那段所謂的‘退賽聲明’，是偽造的。就像三年前有人試圖用外掛贏比賽一樣，現在也有人想用謊言操控結果。但我想告訴你們——我們不會退賽，也不會妥協。”
他頓了頓，目光沉靜。
“真正的遊戲，從來不是誰刪得掉誰的能力，而是誰能守住自己的意誌。我們已經確認，反對勢力使用的刪除裝置，其核心技術源自早年被禁用的實驗代碼。而這些代碼的最初來源……”他停頓一秒，“與我有關。”
全場安靜。
“所以這不是逃避的理由，而是必須麵對的責任。我們正在追蹤所有受害者的線索，並已掌握反擊路徑的一部分。在此呼籲所有玩家保持警惕，不要輕信非官方渠道的信息。任何關於係統異常的反饋，請通過加密端口提交。”
林悅在後台輕輕敲了兩下桌麵，提示時間即將結束。
沈逸最後說道：“他們選了72小時作為倒計時。那我們就用這72小時證明——有些東西，不是靠刪除就能抹去的。”
他抬起右手，準備關閉直播。
就在這時，主屏幕右下角跳出一條未授權通知：遠程訪問請求：idΩ7。
林悅立刻切換監控視角。那個id曾在科研報告中出現過——第三輪實地測試的執行編號。
沈逸沒有遲疑，當著直播鏡頭的麵，按下了確認鍵。
畫麵一閃，切入一個灰白空間。中央懸浮著一段扭曲的文字：“你終於接通了。準備好見證終結了嗎？”
沈逸盯著那行字，緩緩開口：“終結的前提，是雙方都站在終點。而你們……還差得遠。”
他說完，手動切斷連接。
直播信號仍在運行。攝像頭對準他的側臉，映出冷靜的輪廓。
林悅在後台收到一條自動日誌提醒：idΩ7的物理定位已開始反向追蹤，預計耗時47分鐘。
她抬頭看向主廳，沈逸仍坐在原位，手指搭在桌沿，指尖微微用力，壓住了一份尚未公布的作戰推演草案。
大廳燈光忽然閃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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