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睜開眼，天光已經透進窗縫。他坐直身子，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節奏和平時訓練前的信號一樣。房間裡沒人，隻有終端屏幕還亮著，地圖上的標記線清晰可見，每一條都經過反複驗證。
他站起身，把防震包背好，拉鏈拉到頂。走廊燈光一盞接一盞熄滅，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是隊員陸續抵達的聲音。
後台備戰區的門開著。林悅坐在角落，手柄握在手裡，指節微微發白。她抬頭看見沈逸進來，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其他人也都在，有人低頭檢查設備，有人閉眼默念操作流程。空氣裡沒有聲音，但能感覺到每個人的呼吸比平常重。
沈逸走到中間，伸手在桌麵上輕叩兩下。這是他們定下的收心動作，一聽到這個，所有人就會停下手裡的事，看向他。
“我們已經推演了十七種開局。”他的聲音不高，也不低，“封存了三個應急協議，連觀眾席的二十個可疑座位都標記了。”
他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該做的，我們都做了。”
林悅的手指動了動，手柄放在桌上。她記得昨天她說過那句話——如果失誤，陣型會斷。那時候她還在猶豫。但現在不一樣了。
“還記得你說‘如果我們失誤，陣型會斷’嗎？”沈逸看著她。
林悅點頭。
“但你也說了——你願意試。”他的聲音抬高了些，“不是因為穩贏，而是因為我們敢打。”
有人笑了，笑聲很短，但肩膀鬆了下來。另一個隊員把手掌攤開又握緊，像是在適應手套的觸感。緊張還在，可它不再壓人，而是變成了一種準備就緒的感覺。
“現在，沒有人需要孤注一擲。”沈逸說，“因為我們從來不是一個人在打。你們信我，我也信你們。這就夠了。”
話落，沒人說話。但他們的眼神變了。不再是盯著屏幕看數據的人，而是準備上場的人。
門外傳來廣播聲，蘇瑤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來：“各位觀眾，萬眾矚目的對決即將開始！讓我們歡迎——夜鶯戰隊！”
掌聲像潮水一樣湧進來，隔著牆都能聽見。外麵的喧囂一下子變得真實起來。有人咽了口口水，有人腳尖輕輕點地，像是在測試節奏。
陳宇的隊伍已經進場了。他在通道口停了一下，回頭看了這邊一眼。嘴角揚起一點弧度，很快又收住。沈逸看到了，但他沒動。
“看到了嗎？”他低聲說，“他們也在怕。”
林悅站起來，走到中間，伸出手掌朝上。第一個隊員把手放上去，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最後一個隊員把手疊上去的時候，沈逸也走了過去。
他把手覆在最上麵。
“一起。”
六個人同時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卻整齊得像刀切出來的一樣：“蒼穹之下，唯我夜鶯！”
他們轉身，列隊走向通道。燈光從前方照過來，越來越亮。場館內的聲浪一陣陣撲來，夾雜著喊名字的聲音，有叫“夜鶯”的，也有叫對手id的。地麵震動，是人群跳躍帶來的共振。
安保人員站在通道兩側，神情嚴肅。他們知道今天不會平靜。大屏幕上已經開始滾動播放雙方戰隊的信息，鏡頭掃過觀眾席，全是舉著應援牌的人。
林悅走在第二位，餘光看到前排有個穿黑衣服的男人，手裡拿著一個紅色燈牌，一閃一閃的。她記得係統提過這種頻率的光源可能乾擾視覺反應，但她沒停下，也沒提醒。預案裡寫了，這種情況由替補隊員監控，不需要前線分心。
沈逸的腳步穩定。他知道每一秒都在推進，也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他沒有回頭看隊友，但他能感覺到他們的距離沒變，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通道儘頭是舞台入口。強光從那裡傾瀉下來，照得人睜不開眼。音樂響起，是比賽專用的開場曲，節奏緊湊，鼓點密集。解說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更近，更清晰。
“接下來登場的是——夜鶯戰隊！他們一路走來從未退縮，今天，他們將麵對最強挑戰！”
台下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有人尖叫，有人敲打座椅。鏡頭對準了他們，閃光燈不斷閃爍。
沈逸抬起腳，邁出了第一步。
地麵平整，鞋底與地板接觸時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他往前走，身影被燈光拉長。
身後五個人跟上，步伐一致。
舞台中央的對戰台已經準備好，兩支隊伍的標誌分彆立在兩邊。對方五人站在左側，陳宇站在最前麵，頭微抬，目光直視而來。
沈逸走到指定位置，站定。
裁判還沒出來，計時器也沒啟動。
他摘下手套，放進衣袋，然後緩緩戴上耳機。
麥克風貼在耳邊，冰涼。
他調整了一下位置，確保不會在操作時移位。
全場安靜了幾秒，仿佛在等什麼。
沈逸抬起頭，正對陳宇。
陳宇笑了下，嘴型動了動。
沈逸沒讀唇語，但他知道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隻回了一個動作——抬起右手，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也知道你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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