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崩裂的瞬間,係統播報還未完全響起,沈逸的手已經從操作板上抬起。他沒有慶祝,也沒有回頭看隊友,隻是輕輕摘下耳機,放在桌角。屏幕上的倒計時停在“中場休息:1500”,六道角色靜止在敵方基地前,法杖、長劍、弓弩都指向那扇即將破碎的大門。
林悅鬆開手柄,揉了揉右手手腕。她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氣,聲音輕了些:“剛才那幾波打得有點急。”
沈逸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手指在戰術平板上滑動,調出上半場全部戰鬥記錄。畫麵快速回放,從第一波團戰開始,到最後一波六連殺結束。他在第三十七分鐘處停下,放大野區視角。
“他們死了三次,但每次複活後十秒內就完成了陣型重組。”他說,“不是亂打,是在試我們的反應節奏。”
林悅湊近看屏幕,眉頭微皺:“你是說……他們在找破綻?”
“不是找。”沈逸搖頭,“是等。等我們衝得太快,等我們技能空檔,等輔助落位不穩。”他點開數據麵板,“你剛才有兩次走位偏左,減速領域鋪慢了零點五秒。對麵打野注意到了,立刻改變了繞後路線。”
林悅抿了嘴,低頭看自己的操作軌跡。確實,那兩波她為了配合射手壓線,提前交了控製技,導致後續團戰起手遲緩。
“我不是怪你。”沈逸語氣平緩,“是我們都太想贏了。經濟領先三十八點,團戰四次全勝,誰都會覺得穩了。但他們還在調整站位,還在卡視野邊緣移動,說明沒放棄。”
他關閉回放,打開策略模擬空間。係統迅速加載對手行為模型,生成三種可能的下半場上限打法:一是收縮防守,拖後期翻盤;二是分帶牽製,逼我們分散兵力;三是假裝撤退,設伏反打。
“最可能是第三種。”沈逸說,“陳宇不會認輸。他剛才最後一波衝出來,不是送死,是在測試我們的追擊極限。”
林悅點頭:“那我們下半場不能像上半場那樣壓得太狠?”
“還是要壓。”沈逸在戰術圖上畫出三條推進路線,“兵線繼續推,塔要拆,資源要控。但野區入口必須留人守。一旦發現他們集結,不要馬上迎戰,先退一步,讓他們以為有機會。”
“然後我們反打?”林悅問。
“對。等他們技能交了,陣型散了,再從兩邊包。”沈逸手指在地圖上劃出兩個弧形,“你負責後排控場,提前布陷阱。隻要他們敢進草叢,立刻觸發減速。射手和戰士卡兩側,我從中路高空切入。”
林悅想了想:“如果他們不上當呢?一直縮在塔裡不出來?”
“那就耗。”沈逸說,“我們經濟高,裝備好,耗得起。他們每拖一分鐘,差距就拉大一分。等我們全員大招轉好,直接強攻高地。但他們一定會動——人不可能一直忍著不出手,尤其是陳宇。”
他頓了頓,看向對麵座位。
陳宇還坐在那裡,低著頭,手指在個人終端上滑動。他的操作麵板亮著,正在重看剛才的團滅畫麵。他沒有摘耳機,也沒有和隊友說話,整個人像一塊沉進水裡的石頭。
“他現在在想怎麼翻盤。”沈逸低聲說,“不是靠運氣,是靠細節。下一波,他可能會讓打野藏得更深,中單提前卡視野,射手換位置輸出。他們會打一套我們沒見過的配合。”
林悅吸了口氣:“所以我們不能按原來的節奏打了?”
“節奏還是我們的。”沈逸說,“但方式要變。上半場我們靠壓製贏,下半場要靠耐心贏。他們越想抓我們失誤,我們就越要穩。讓他們覺得有機可乘,然後——”
他手指一收,做了個合攏的動作。
林悅明白了。她重新戴上耳機,活動了下手腕:“我可以在河道草叢提前埋三個隱形陷阱,隻要有人踩中,立刻觸發預警。另外,我的減速領域可以分段釋放,第一次隻鋪一半範圍,引他們深入。”
“很好。”沈逸點頭,“就這樣做。其他人那邊我也會通知。記住,下半場比賽不是比誰打得猛,是比誰犯錯少。”
他打開團隊頻道,一條條發出指令:
“射手,推進時保持距離,彆貪傷害。”
“戰士,彆第一個衝,等控製技出手再進場。”
“輔助組,視野必須覆蓋龍坑和高地斜坡。”
“所有人,技能沒轉好之前,不準接團。”
發完信息,他抬頭看了眼大屏幕。倒計時還剩十二分鐘。觀眾席傳來陣陣喧嘩,彈幕還在刷“夜鶯必勝”,但沈逸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
林悅輕聲問:“你覺得他們能翻嗎?”
沈逸看著對麵。陳宇終於抬起了頭,目光直直望來。兩人隔著賽場對視,誰都沒移開視線。
“能。”沈逸說,“隻要我們鬆一點,他們就有機會。所以我們不能鬆。”
林悅沉默幾秒,忽然笑了下:“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輕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