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著走進來的陳宇,渾濁的眼珠裡翻湧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年輕人,口舌之利改變不了事實。”
“茶道的正宗傳承,早已在扶桑開花結果,臻於化境。你今日的狂言,不過是無知者的狂吠!”
陳宇甚至沒有正眼看他。
他隻是將懷裡的念念輕輕放下,替她理了理微亂的衣角,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然後,他才抬起眼皮,目光在雅間內或坐或站的幾位扶桑大師臉上一一掃過,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俯瞰般的審視。
“誰來?”
簡簡單單兩個字,輕描淡寫,卻充滿了極致的蔑視。
仿佛他麵對的不是一群浸淫茶道數十年的所謂“大師”,而是一群排隊等著挨打的小學生。
【臥槽!霸氣!宇神這氣場,我給一萬分!】
【“誰來?”哈哈哈哈,對麵那老頭臉都綠了,估計肺都氣炸了!】
【這才是文化自信!根本不跟你辯經,直接問你誰先上來送死!】
直播間裡,彈幕瞬間刷滿了整個屏幕。
井上丸楓氣得渾身發抖,正要親自下場,讓他身旁一個身材稍矮、鷹鉤鼻的男人按住了肩膀。
“老師,何須您親自出手。”
男人站起身,對著井上丸楓恭敬地鞠了一躬,隨即轉向陳宇,眼神裡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對付這種隻懂嘩眾取寵的豎子,學生田中便足夠了。”
在他看來,陳宇不過二十出頭,就算從娘胎裡開始學茶,又能有多少火候?
剛才在外麵那番做派,無非是仗著年輕和一張好臉,欺騙那些無知的網民罷了。
真正的茶道,是水磨工夫,是心血傳承,豈是這種黃口小兒能懂的?
井上丸楓陰著臉點了點頭。
也好,讓田中先去探探他的虛實,挫挫他的銳氣。
田中走到陳宇對麵的茶席前,跪坐下來,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一般,精準而刻板。
“第一場,我們比試‘點茶’。”
田中冷冷開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意味,
“這是茶道最基本的技藝,也是最考驗功底的技藝。你若連這個都通不過,便請立刻滾出這裡,不要再玷汙茶道這門神聖的藝術。”
他話音剛落,便不再看陳宇,自顧自地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溫盞、調膏、擊拂……
他的動作一絲不苟。
很快,一碗標準的茶湯便呈現在眾人麵前。
茶沫細膩,色澤純白,茶沫凝聚在碗邊,久久不散,行話叫“咬盞”。
單從技術層麵看,田中的這手點茶功夫,堪稱完美,挑不出一絲瑕疵。
在場的幾位扶桑大師都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哇,雖然是敵人,但不得不說,這手活兒確實牛逼!】
【這就是基本功嗎?太紮實了,我感覺我練一輩子都達不到這個水平。】
【宇神有點危險了啊,這個叫田中的,看起來是個硬茬子。】
直播間的觀眾也從最初的狂熱中冷靜下來,不少人開始為陳宇捏了一把汗。
然而,陳宇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緊張。
他甚至沒有立刻開始,而是先扭頭看了一眼女兒念念。
“念念,看好了。”他溫和一笑,“爸爸給你變個魔術。”
說完,他才慢條斯理地拿起茶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