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拿起一把為燕赤霞準備的巨劍。
劍身寬厚,刻有符文,看起來威力十足。
“劍不錯,但少了‘人味兒’。”陳宇評價道。
道具組長一臉茫然:“人味兒?劍要什麼人味兒?”
“燕赤霞是個遊俠,也是個道士。這把劍是他降妖除魔的法器,也是他吃飯的家夥。”陳宇用指關節敲了敲劍柄。
“劍柄的纏繩,應該因為常年的汗浸和握持,顏色變得深沉,甚至有些油亮。劍身上,除了符文,應該還有無數細小的砍痕和缺口,那是他與妖魔搏殺留下的功勳章。”
他又指向一個燈籠:
“這個燈籠,紙是宣紙,太白了,光透出來是慘白的,沒有溫度。應該用桐油浸過的油皮紙,顏色泛黃,燭光透過,會有一種昏黃、溫暖又詭異的朦朧感。這才能營造出‘夜半鬼敲門’的氛圍。”
一番指點,再次讓道具組瞠目結舌。
他們引以為傲的“精良”,在陳宇的“真實”和“氛圍感”麵前,顯得如此膚淺。
【我跪了,我真的跪了!宇神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細節!這才是魔鬼般的細節啊!聽他這麼一說,我腦子裡已經有畫麵了!】
【以前看古裝劇老覺得出戲,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了!就是少了宇神說的這種‘人味兒’和‘故事感’!】
【彆的劇組是在做道具,宇神這是在構建一個真實的世界!】
但真正的重頭戲,還在後麵。
當程廣浩帶著陳宇來到已經初步搭建好的主場景“蘭若寺”時,陳宇的眉頭徹底擰成了一個川字。
眼前的場景,不能說不用心。
青磚灰瓦,飛簷鬥拱,一比一複刻了古代寺廟的建築結構,甚至還做舊了牆體和梁柱。
可這在陳宇看來,卻完全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太正了。”陳宇吐出兩個字。
程廣浩心裡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陳宇老師,您的意思是?”
“我們拍的是《聊齋奇譚》,不是曆史正劇《走進古刹》。”陳宇環顧四周,聲音冷了下來,“我看到了一座寺廟,但我沒有看到‘蘭若寺’。這裡沒有妖氣,沒有鬼氣,甚至連一點‘怪異’的感覺都沒有。”
美術指導是個年輕人,聽到這話,臉上有些掛不住,忍不住辯解道:“陳宇老師,我們是嚴格按照唐宋時期寺廟的規製來建造的,力求還原曆史……”
“誰告訴你《聊死》的故事需要嚴格還原曆史了?”
陳宇打斷他,語氣嚴厲,“《聊齋》的精髓在於‘誌異’,在於那種介於現實與虛幻之間的詭譎和荒誕!你們現在做的,是把一個充滿想象力的神鬼世界,硬生生塞進了一個現實的殼子裡!”
他指著寺廟前寬闊平整的廣場:
“這裡,太平了。一個荒廢了幾十年的古寺,門前怎麼可能這麼乾淨?地麵要敲碎,做出塌陷和斷裂。從石板縫裡,要長出扭曲的、死灰色的野草和藤蔓。”
他又指向那扇朱紅色的大門:“門要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