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吳貴妃突然拍了拍手,“那便依你所言,調獅威軍、寒影軍各五千,即刻追剿。”
“一萬兵馬對陣一萬五千殘部?”嚴星楚抬眼,“娘娘就這樣麼有信心?”
“放肆!現在各軍都已經回防,且洛山營收複後,布防了一萬人,本宮現在手裡也沒有更多的軍隊能投進去。”
嚴星楚是不相信的,吳貴妃手裡在南麵至少還有一支三萬人的部隊,就是七皇子當日提到的魏武軍。
吳貴妃不願意提,嚴星楚也不能多說,能夠出兵一萬人吳貴妃已經鬆口。
可是要一擊殲滅恰克軍的殘部,隻憑這一萬人,委實不夠。
“嚴大人可以出去了。”
嚴星楚突然抬頭:“臣請將安靖城新募三萬青壯編入伏擊圈。他們雖未經戰陣,但勝在人數眾多,恰克殘部連日劫掠必已疲憊,若能以老帶新……”
“荒唐!”吳貴妃指著嚴星楚,“新兵上陣,不潰散便算萬幸,你當這是孩童扮家家酒?”
“所以更要練!”嚴星楚一把抓住她手腕,“娘娘要的不是三萬人,是三萬戰士!今日有老軍壓陣,他們方知何為軍令如山。”
他一下甩開吳貴妃的手腕:“這血,總好過日後起事時流得更多!”
吳貴妃揉著自己的手腕,剛剛嚴星楚用力過大,手上都起了青色,臉上神色變化萬千。
忽然一下笑了:“本宮給你兩萬人,若敗了……”
“臣提頭來見。”嚴星楚單膝跪地。
兩日後醜時,嚴星楚伏在雪堆裡嚼著冰淩。
兵分三路,他帶著七千新軍和三千寒影軍已經埋伏在梁子穀。
七千新軍穿著雜色棉甲,握著兵器,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他轉頭看向身側的前幾天才調入衛衙的親衛隊隊長陳漆:“傳令下去,待恰克軍進入穀口,寒影軍先以火箭封路。”
陳漆領命而去。
五千恰克軍這幾日逍遙慣了,哪知道會有埋伏。
大搖大擺,又說又笑地進了穀內。
“放箭!”
寒影軍火箭破空時,嚴星楚已衝下山坡,直接衝向敵軍主將。
一個躍起,長劍直取敵將咽喉。
“夏狗找死!”敵將獰笑著架刀,寬背砍山刀與劍鋒相撞。
兩股巨力相激,嚴星楚借勢旋身,劍刃貼著刀背削向對方手腕。
敵將暴喝撤刀,刀刃倒卷時帶起嗚咽風聲,竟在雪地上劈開半尺深的溝壑。
幾招過後,嚴星楚已摸清對手路數。
這蠻將刀法大開大合,但下盤虛浮。
他故意賣個破綻,左肩空門大開。
敵將果然中計,刀鋒直刺而來。
就在刀尖距心口三寸之際,嚴星楚突然矮身,劍鋒貼著地麵劃出半弧。
積雪激得漫天飛揚,敵將視線受阻的刹那,嚴星楚已貼地滾到馬腹下方。
長劍自下而上刺出,正中戰馬前蹄關節。
戰馬嘶鳴著跪倒,敵將狼狽翻滾。
嚴星楚趁勢追擊。
敵將橫刀格擋,卻聽“哢嚓”脆響,刀杆竟被斬出缺口。
嚴星楚劍勢不停,直取對方眉心,眼看就要得手——
“大人小心!”陳漆一聲驚呼。
嚴星楚餘光瞥見寒光,本能側首。
不知何處一柄飛斧擦著耳畔掠過,斬斷幾縷發絲。
敵將趁機暴起,刀鋒裹脅著腥風劈落。
嚴星楚橫劍上架,雙臂酸麻,長劍險些脫手。
他踉蹌後撤,後腰重重撞上岩壁。
敵將見他負傷,攻勢愈發狂猛,當他一刀劈開嚴星楚肩甲時。
嚴星楚突然暴喝,右手劍纏住刀杆,左手冰棱直插敵將眼眶。
淒厲慘叫聲響起。
敵將捂眼踉蹌後退,嚴星楚旋身擰腕,長劍順著刀杆縫隙刺入對方咽喉。
“呃——”敵將喉頭咯咯作響,砍山刀當啷墜地。
嚴星楚踉蹌扶住岩壁,這才感覺左臂劇痛。
方才詐敗時,敵將刀鋒已在他小臂劃開半尺長的口子,白森森的骨頭都露了出來。
“大人!”陳漆帶著親兵衝來,卻被嚴星楚抬手製止。
“按計劃……合圍……”他咬住腰帶撕下衣襟,草草裹住傷口。
鮮血很快浸透布條,順著指尖滴成紅線落在血地上。
遠處傳來恰克軍潰散的嚎叫,嚴星楚倚著岩石,看新兵們在老軍帶領下追擊殘敵。
不由想起了洛青依。
“不會讓你守寡的……”他對著虛空輕笑。
天光大亮時,戰場上的雪化了又凍。
陳漆踩著血泥走到嚴星楚麵前:“新軍傷亡三成,斬首四千,俘虜八百多人。”
“殺戮我國百姓。”嚴星楚的聲音比現在的天氣還冷,“所有俘虜全部殺了!”
陳漆轉身正要離去,又聽嚴星楚道:“讓大家喊起來,夏國大勝!特彆是新兵,每個百戶隊裡叫得最大聲的今天中午多吃一碗!”
當嚴星楚帶著凱旋的士兵回到武朔城外時,殘陽正把武朔城牆染成暗紅色。
遙望城頭,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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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依!”嚴星楚大聲喊道,“我們回來了,勝了。”
洛青依提著裙裾奔下城樓。
嚴星楚打馬衝進了城門,看著洛青依已經到了城下,翻身下馬把洛青依抱在了懷中。
“我看看你的傷。”洛青依掙開他的胸膛。
“輕傷。”
“輕傷也是傷,快隨我回去。”洛青依拉著他便要走。
她話音剛落,陳漆拍馬到了。
“大人,範指揮使那邊派人傳信,說在白石灘截住七千恰克兵。”陳漆壓低聲音,“吳指揮僉事那邊讓敵人逃了……”
正說著,城中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
嚴星楚抬眼望去,見吳貴妃的暖轎正穿過長街,侍玉打著燈在風雪中搖晃。
轎簾突然掀起,露出半張豔若桃李的臉。
“嚴大人可算回來了。”吳貴妃的聲線裹著寒風刺來,“本宮倒不知,你何時與範成義有了默契?”
嚴星楚整了整沾血的披風,上前行禮:“娘娘明鑒,範指揮使素來善守,臣不過提議他守住安靖西麵要道。”
“守?”吳貴妃輕笑出聲,轎輦已行至跟前,“嚴大人可知,吳征一折了五百士兵?”
吳征一是吳貴妃遠房堂兄,此番失利必成把柄。
嚴星楚低頭道:“恰克人狡詐,也不怪吳僉事誤判敵情亦在情理……”
“你倒是為他開脫。”吳貴妃輕笑,“今日大捷,本宮會記著你們的功勞。”
“全是將士用心。”
“你說得對。”吳貴妃扭頭看著洛青依,“青依,嚴大人的傷勢就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