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平搶上前要攙,被他一把推開:“田進人呢?”
“馬上過來。”史平抹著額頭的汗,“大帥,田將軍受傷嚴重。”
嚴星楚突然站定。
他看見幾名士兵抬著擔架快步走來。
田進的聲音從擔架上傳來:“大帥……咳、咳咳!”
嚴星楚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掀開他身上的衣服。
手臂、胸前和腰上都纏著滲血的布條。
田進卻咧開嘴笑:“屬下沒丟人……那五千東牟軍……咳咳……與我們突然遭遇……殺了他們……四千多人”
話沒說完突然嗆咳起來,血沫濺在嚴星楚衣上。
嚴星楚盯著擔架後跟著的殘兵。
夜色中影影綽綽的能夠騎在馬上士兵隻有千餘人,而更多的人趴在馬背上,還被繩子捆住,為了不讓他們掉下來。
這是戰死的騎兵屍骸。
“大帥……”田進掙紮著要起身,被嚴星楚按回擔架。
“五千騎兵,就剩這些了?”嚴星楚聲音發顫,目光掃過那些垂頭喪氣的士兵。
有人盔甲上還插著短箭,有人左臂齊根而斷,正用牙撕扯衣襟包紮。
田進喉嚨裡發出咯咯聲:“是屬下沒用……”
嚴星楚感覺頭暈。
黑雲關正躺著兩千多弟兄的屍首,鬆果嶺又填進去近四千條命。
“大帥,屬下該死……”田進突然捶打擔架,牽動傷口又咳出血來。
“你做得很好。”嚴星楚蹲下身,聲音突然柔和下來,“沒有你們在鬆果嶺堵住,今天黑雲關就丟了。”
田進眼淚往下淌:“可咱們的家底……咱們的騎兵……”
嚴星楚站起身,忽然輕笑:“家底?我相信隻要你們還在,家底以後會更加厚實。”
史平在旁邊插話:“大帥,如今咱們戰馬倒有近萬匹……”
嚴星楚點點頭,看著後麵的士兵,“隻要嚴某人在一日,鷹揚軍的旗就不會倒!”
殘兵們齊刷刷抬頭。
“傳令!”他高聲道,“所有傷兵送回洛東關養傷,戰死的兄弟就地火化,骨灰壇刻上名字。”
“大帥!”田進突然掙紮著要起身,“屬下……留在黑雲關,我……我還能打!”
“打你娘的腿!”嚴星楚一腳踹在擔架上,“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連馬都騎不穩,拿什麼打?”
他忽然俯下身,在田進耳邊輕聲道,“黑雲關的戰事很快就要結束了。”
田進突然安靜下來。
嚴星楚站直身子,望著夜空:“東牟人暫時不會攻了,陳諒那廝受了傷,今日他們在黑雲關下,丟了七千多具屍體,又在鬆果嶺被你們殺了四千多人,一萬多的損失,對於東牟國也是重創。”
東牟軍大帳,陳諒右肩位置較高,那是受傷後纏了布條。
昨日晚上的戰鬥,東牟在黑雲關下丟下七千具屍體,鬆果嶺又折損四千精銳,這數字壓得他喘不過氣。
“殿下,東寧城張將軍、東平城王將軍求見。”親兵在帳外通報。
陳諒沉聲道:“請。”
張義德與王崇掀簾而入。
“殿下,末將等商議,此刻當以和談為上。”張義德抱拳道。
陳諒指尖輕叩案幾:“繼續說。”
王崇接口:“嚴星楚扣著太後與皇子,卻未取他們性命,正是要我們投鼠忌器。若再強攻,他必撕票;若退兵,又損東牟威名。唯有和談,方能兩全。”
帳外忽然傳來爭執聲,楊烈的聲音炸雷般響起:“讓開!老子要見殿下!”
陳諒皺眉:“讓他進來。”
楊烈大步跨入:“殿下,末將願率本部兵馬再攻黑雲關!此次定要踏平關隘,救回太後!”
“楊將軍可知我軍現狀?”張義德冷笑,“火炮損毀過半,盾牌兵折損七成,便是攻下關隘,我東牟兒郎還剩幾何?”
楊烈冷聲道:“張義德你怕死就直說!老子麾下兒郎哪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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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陳諒猛地站起,傷口牽動得他臉色煞白,“都當本殿是死了不成?”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角落陰影裡。
陳彥垂首而立,一襲白色長衫在武將堆裡格外紮眼。
“彥兒,你如何看?”陳諒突然開口。
所有目光瞬間集中到陳彥身上。
陳彥年約二十五六歲,身形挺拔如鬆,眉眼間與陳諒有七分相似。
如果嚴星楚再這裡,一定會想到他在東牟的三德寺外見過他一麵。
陳彥上前兩步:“父王,孩兒以為,該談。”
楊烈瞪圓眼睛:“世子!那嚴星楚可是挾持了……”
“正因挾持了太後,才更要談。”陳彥轉身麵向眾人,“嚴星楚扣留太後至今,未透露過談判的口風,分明是要將此事鬨大,最好傳遍天下。”
陳諒看著兒子。
他這個兒子自幼聰慧,十五歲便能代他處理政務,此刻所言必有道理。
陳彥繼續道:“大夏內亂,嚴星楚此時扣押太後,是要向天下展示——東牟皇室在他手中如同稚子。若我們強攻,他便殺了太後;若我們退兵,便坐實東牟畏戰之名。”
“世子之意……”王崇山遲疑,“我們竟進退不得?”
“確實。”陳彥忽然冷笑,“如此,隻能和談。”
待諸將退去,陳諒才看向兒子:“你方才同意和談,是和現在京中的形勢有關?”
陳彥垂眸:“父王明鑒,鬆果嶺那五千精銳損失後,對於京中的哪些皇叔們可有話說了。”
陳諒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兒子還知,”陳彥聲音一冷,“三皇叔已經掌握了戶部。”
陳諒突然抬起頭:“此話當真?”
陳彥點頭:“所以此刻,我們更不能與嚴星楚死拚。一是糧草現在掌握在三皇叔手裡;二是我們若在此繼續折損過甚,京中那些人……”
“夠了!”陳諒突然沉喝,“你出去!”
陳彥仍堅持道:“父王三思,和談使者當派……”
“出去!”
陳彥沉默行禮,退出帳外時,聽見父親壓抑的咳嗽聲。
他很清楚,他父王是想繼續戰鬥。
並不是對於迎回太後有多急切。
太後雖然是東牟的太後,但卻並不是皇爺爺的母親,而隻是皇爺爺的皇嫂。
所以,采用武力奪回,不僅能夠解決嚴星楚這個麻煩,還能夠震懾京中的那些皇叔們。
之所以現在如此氣憤,也並不是因為戰場失利,而是皇爺爺把戶部給了三皇叔的人,這是對父王最大的打擊。
父王自七年前靖寧軍一事後,就深受皇爺爺重視,前段時間更是奪取了夏國的東海關和三州之地。
聲勢之隆,已經在東牟一人之下。
皇爺爺在此時把戶部給三皇叔,明麵是平衡,實際是對父王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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