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輝放下筷子,認真道:“伯母,星楚大哥,我想從軍。”
他的聲音不高,但透著一股堅定。
嚴星楚點點頭:“好。至於兵法韜略……”他想了想,“我讓李章來指導你,我也會抽空教你。”
皇甫輝連忙起身,對著嚴星楚恭敬地行了一禮:“謝星楚大哥!”
嚴佩雲笑道:“好,咱們家要出個文武雙全的小將軍了!安兒、平兒,以後要跟著你們輝舅舅學本事哦!”
她逗著懷裡的盛安,小家夥揮舞著小拳頭,咯咯笑了起來,仿佛在應和。
楊玉婷抱著盛平,看著皇甫輝年輕卻堅毅的側臉,眼中也帶著溫和的笑意。
她知道丈夫盛勇和秦衝大哥遠在天寧城打探消息,風險重重,心中不免擔憂。
但此刻,看著嚴家其樂融融,心中也多了幾分慰藉。
夜深人靜。
洛青依在嚴星楚的陪伴下早早歇下。
嚴母和嚴佩雲還在廂房輕聲細語地聊著天,話題自然是圍繞著洛青依的孕事和未來的小孫兒或孫女)。
楊玉婷帶著兩個孩子也歇下了。
皇甫輝獨自一人,來到了嚴府後院一處僻靜的小演武場。
月光清冷地灑落,映照著地麵未化的殘雪。
他從兵器架上取出一柄長槍。
皇甫輝的手指緩緩撫過冰冷的槍身,回憶起父親曾經教給他的槍法。
腦海中浮現出父親持槍傲立的雄姿;也浮現出母親在京城府邸後院,看著他笨拙練槍時溫柔鼓勵的笑容……
淚水再次無聲滑落。
他猛地睜開眼,眼神變得銳利如鷹!
沒有呼喝,沒有花哨的動作。
他雙手握槍,按照記憶中父親教導的最基礎的架勢,一個“紮”字訣,槍尖如毒龍出洞,撕裂冰冷的空氣,發出“嗚”的一聲銳響!
動作還有些生澀,力量也遠未恢複,但那股一往無前的狠勁和刻骨的悲憤,卻透過槍尖淋漓儘致地展現出來。
不遠處的回廊陰影裡,嚴星楚靜靜地站著,沒有打擾。
他看著月光下那個倔強而孤獨的身影,有痛惜,有欣慰,更有一份沉甸甸的責任感。
皇甫輝的路,還很長,也很艱難。
而他嚴星楚,將是這個少年在這亂世中,最堅實的依靠和引路人。
他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直到皇甫輝力竭,拄著槍杆劇烈喘息,才悄然轉身,融入了府邸的黑暗之中。
後院,隻剩下少年粗重的喘息聲,和槍尖點在凍土上發出的輕微“篤篤”聲,在寂靜的深夜裡,格外清晰。
晚春的洛東關經過一場大雨後,空氣裡都浮動著泥土蘇醒的氣息。
洛青依在嚴母和嚴佩雲的精心照料下,臉上漸漸有了血色。
皇甫輝每日跟著嚴星楚安排的武師練槍打熬筋骨,空餘時便捧著兵書啃讀,眼神裡的茫然被一種沉靜的專注取代。
嚴星楚享受著這難得的平靜,陪妻子說說話,逗逗盛安盛平兩個小娃娃,日子到是安閒了許多。
但作為北境之主,這份寧靜注定短暫。
半月後,他必須動身了。
臨行前夜,嚴星楚摟著洛青依,大手覆在她依舊平坦的小腹上,輕聲道:“安心養著,我儘快回來。我這次到北境轉轉,看看兄弟們,看看地方恢複得如何。”
洛青依靠在他懷裡,點點頭:“夫君放心,家裡有娘和姐姐照應。你自己也當心,巡邊彆太趕。”
“知道。”嚴星楚吻了吻她的發頂,“輝弟跟我一起去,讓他多看看,多聽聽。”
次日清晨,隊伍在關門口集結。
除了史平等精銳親衛,皇甫輝也換上了一身合體的鷹揚軍製式皮甲,背上依舊裹著他那杆從不離身的破軍槍,眼神裡透著躍躍欲試的興奮。
嚴星楚翻身上馬,最後看了一眼關樓上送行的家人,揮了揮手:“走了!”
隊伍向西,直奔洛北口。
洛北口,鷹揚軍商事的心臟。
這裡沒有洛東關的肅殺兵戈,更多的是車馬喧囂、貨棧林立。
嚴星楚一行直接進了市監樓的後院。
剛進院子,就聽到拐杖點地的“篤篤”聲。
“大帥,可算把你盼來了!”一個爽朗中帶著點急切的聲音響起。
陶玖拄著單拐,快步迎了上來。
一段時間不見,他麵容也清瘦了,眼神卻極亮。
“老陶!”嚴星楚笑著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氣色不錯!看來洛北口的風水養人。”
“養什麼養,忙得腳打後腦勺!”陶玖嘴上抱怨,臉上卻全是笑意,目光掃過嚴星楚身後的皇甫輝,帶著詢問。
“皇甫輝,密侯之子,我義弟。”嚴星楚介紹道,“輝弟,這位是陶玖陶大哥,咱們鷹揚軍的財神爺,沒有他操持買賣,咱們弟兄們就得喝西北風了。”
皇甫輝連忙抱拳行禮:“見過陶大哥。”
他打量著陶玖,尤其是那條單拐,心中震動。
他聽嚴星楚提過,陶玖是當年在洛山營就跟著他的生死兄弟,一起蹲過大牢,後來被人襲擊傷了一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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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竟執掌著鷹揚軍龐大的商事網絡。
“好小子!精神!”陶玖上下打量皇甫輝,讚了一句,隨即轉向嚴星楚,“走走走,屋裡說,重九也等著呢。”
進了議事廳,另一個身影立刻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