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襄城直麵井口關,是西夏防禦東夏的重鎮,魏若白是個明白人,得到這個消息,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剛放下筆,親衛隊長史平便在門外稟報:“大帥,張全大人、邵經大人、唐展大人到了。”
“讓他們進來。”嚴星楚收斂心神,將草原的事暫時擱置。
眼前有更迫在眉睫的麻煩要解決。
很快,三人魚貫而入。
左同知張全主管政務,神色總是帶著幾分操勞過度的疲憊;右同知邵經最近因為大帥支持金方一事脾氣不太好,此刻臉上還帶著點剛從軍營出來的風塵氣;勸學使唐展則是一身儒雅,但眉頭也微微鎖著。
“都坐吧。”嚴星楚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叫你們來,是為了什麼事,想必你們也猜到了幾分。”
邵經性子最急,率先開口,聲音洪亮:“大帥,是為了隆濟城那邊‘農具暴動’的破事吧?要我說,就是那些刁民……”
“邵大人!”張全打斷他,語氣無奈,“監察衙門的調查結果很清楚,錯不在百姓。是新農具價格過高,縣衙推行手段又過於強硬,才激起了民變。”
邵經哼了一聲,雖不服氣,但也沒再反駁。那知縣是他一個老部下的親戚,算是他這邊的人,鬨出這事讓他臉上無光。
唐展歎了口氣,接口道:“大帥,此事也反映出我鷹揚軍治下的一大弊病。我們缺人,尤其是缺能妥善治理地方的官員。王東元大人和我推薦、招募的多是精通農事、工造、算學的專才,於實務技術上是好手,但於人情世故、牧民理政之道,確實有所欠缺。屬下在學院開設的速成班,也隻能教些基本的律法、公文,這為官一方的本事,非一朝一夕能練就。”
嚴星楚點了點頭,神色凝重:“這就是我找你們來的原因。我們地盤擴張得快,可這治理跟不上,那就是沙地上蓋高樓,遲早要塌!一個技術好官,卻能逼得百姓砸衙門,這是天大的笑話,也是我等失職!”
他目光掃過三人:“都說說吧,有什麼法子能儘快解決這‘無人可用’的困局?特彆是能踏實做事、懂得變通、能安撫地方的官員,從哪裡來?”
書房內一時沉默下來。
張全沉吟片刻,率先開口:“大帥,眼下無非是幾條路。其一,繼續從現有吏員中提拔考核優異者。但這些人大多擅長執行,缺乏獨當一麵的魄力和眼光。其二,請唐大人擴大鷹揚學院招生,開設更全麵的政務課程,但遠水解不了近渴。”
邵經擰著眉頭:“還能從哪來?難道去西夏朝廷挖人?那些酸儒,來了也未必合用,還容易埋下釘子。”
嚴星楚沒說話,看向唐展。
唐展沉吟後緩緩道:“大帥,張大人和邵大人所言皆有道理。內部提拔和學院培養是長遠根基,必須堅持。但眼下急需用人,或可考慮……從大夏這些年離退的士人中尋找。”
“離退士人?”邵經挑眉,明顯不太看好,“那些人多半自視清高,且與我鷹揚軍未必同心。”
“邵大人所言不無道理。”唐展不疾不徐,“但並非所有離退士人都如此。其中亦有懷才不遇、或對當下時局有清醒認識者。他們熟讀經史,通曉政務規程,更重要的是,其中許多人曾有實際的地方任職經驗,這是我院學子目前最欠缺的。”
張全眼睛微亮:“唐大人是說……那些因戰亂、不得誌而隱居或賦閒在家的舊官吏?”
“正是。”唐展點頭,“可發布求賢令,特彆注明急需有州縣治理經驗之才。我鷹揚軍不論出身,隻論實績,想必能吸引一部分人前來。”
嚴星楚手指敲著桌麵,思索著這個提議的可行性。風險確實有,但收益也可能很大。這些舊官吏熟悉地方運作模式,隻要能讓他們認同鷹揚軍的理念,確實能快速填補空缺。
“光發求賢令恐怕還不夠。”嚴星楚開口,“願意來的,多半是膽子大、或是真的走投無路的。真正有本事又觀望的,不會輕易動。”
他看向張全和唐展:“這樣,你們二人聯手,擬一個詳細的章程出來。求賢令要發,但要寫得誠懇,點明我們的困境和求才若渴之心。同時,對於前來投效者,給予足夠的禮遇和相應的職位試練。設立一個專門的考核機製,由張大人你主導,唐大人協助,考察其才學、政見,更重要的是實務能力。通過者,可先任副職或派往不太緊要的縣郡曆練,確有成效,再予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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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隆濟城那個知縣如何處置?”張全問道。這事總得有個交代。
嚴星楚歎了口氣:“撤職。但他專業才能還是有的,調他去工造坊,專門負責農具改進,彆讓他再管民了。告訴工造坊,新農具好用,但成本必須給我降下來!再弄出這等事,一起問責!”
“是!”張全應下。
邵經張了張嘴,想為自己那老部下的親戚求個情,但看到嚴星楚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把話咽了回去。
“還有,”嚴星楚補充道,“學院那邊,唐大人你加緊。課程要改,不能隻教死知識,多增加些案例研判,模擬處理政務的場景。讓張全這邊派些有經驗的老吏去講講實際會遇到的問題。”
“唐某遵命。”唐展拱手。
邵經看著嚴星楚抬起了手,知道要讓他們退下了,他馬上道:“大帥,我有一個建議。”
嚴星楚一愣,他讓邵經來隻是讓他知曉隆濟城那知縣的事,那是他當時推薦上來的人,他還是要尊重邵經的。
“老邵,你說。”
“大帥,是否能讓地方鄉紳推薦一些人上來?”
張全一聽,臉色微變,急道:“邵大人,不可!”
張全的反應如此激烈,讓邵經有些錯愕。
“張大人,為何不可?”邵經皺眉問道,語氣帶著不解,“鄉紳宗族紮根地方,最了解本地情況。由他們推薦子弟或賢能,豈不比我們憑空去招那些不知根底的外人更可靠?這些人熟悉鄉情,用起來也順手,能最快穩定地方。”
“邵大人,正是因為這熟悉和順手,才更不可取!”張全語氣急切,甚至帶著一絲後怕,“大帥!此事萬萬不可!鄉紳薦官,古已有之,但其弊遠大於利!”
他轉向嚴星楚,懇切道:“大帥請想,若開此口子,各地鄉紳必然爭先恐後將其子弟、親信塞入官府。初期或可解燃眉之急,但長此以往,會形成何等局麵?”
張全深吸一口氣,曆數其弊:“其一,結黨營私,盤根錯節!被薦者隻知感念薦主之恩,豈會忠心於大帥,於鷹揚軍!官府之內,同鄉、同宗、同門關係盤結,法令如何暢通?”
“其二,欺上瞞下,魚肉鄉裡!這些胥吏鄉紳,最擅長的就是陽奉陰違。他們相互勾結,把持地方政務、稅賦、訟獄,欺壓百姓,中飽私囊,最終民怨沸騰,賬卻要算在大帥頭上!”
“其三,尾大不掉,割據地方!若讓其形成氣候,鷹揚軍政令在這些地方恐成空文。屆時,我們是派兵去剿滅自己任命的官員,還是聽之任之,坐視地方離心?”
張全說到激動處,臉色都有些發紅:“大帥!我鷹揚軍起於行伍,能有今日之勢,靠的是軍紀嚴明、賞罰公道、民心所向!若引入此等痼疾,無異於自毀長城,請大帥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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